温言言还是经常会在晚上和程衣衣煲电话粥
“阮时鸣坐着轮椅回来上课了”
“阮时鸣现在太可怕了,他变得很阴郁,不苟言笑”
“阮时鸣参加化学竞赛拿了国奖,他还是这么厉害”
“华清来学校选人,他被点名报送了,他还要求华清带上他女朋友丁一凌!华清答应了,气死我了!”
“你说什么?” 长久以来,程衣衣第一次在温言言提到阮时鸣的时候开了口。
“你看我们学校论坛吧,我截图给你”温言言满是怨愤。
几张图被截屏发送了过来。
“天才轮椅学霸带女友上华清,屠狗还要看学霸”
斗大的标题下,全是一中学子的羡慕与吐槽
“阮学长真的太厉害了,我要是受了这样重的伤,哪还有心思读书。”
“他不是也把自己关在医院一个月不让人探视”
"你给自己关一个月出来首接拿化学国奖,你试试?"
"论天才和吾等凡人的区别,人家是读书恋爱两不误,还能让华清为他开后门"
“谁知道他们家是不是花钱了,他爸可是才氏生物科技公司董事。”
“6666,我阮哥身价800辆车的排面”
“楼上说得对,曹老师是他小姑,曹老师上咱们这教学他爸捐赠了一栋实验楼”
“有的人就是酸,人家年级第一可是实打实的自己考出来的,你靠家里能比第二名高50多分?你靠家里模拟考能全市第一?”
“就是,阮学长篮球也是市冠”
“那都是他腿还能走的时候,有些人就不要提往日荣光了,我看哪个女生敢要一个残废”
“丁学姐不就跟他在一起了,校花配校草,人家过得可好了,不用你们操心。”
“大家是失忆了吗,阮时鸣拒绝丁一凌表白都不下三回了,怎么可能快高考了突然答应?没有人觉得奇怪吗”
“楼上肯定是女生,你是不是喜欢阮时鸣才怀疑人家恋情,烈女怕缠郎懂不懂。”
“楼上是不是性别颠倒了,怎么能说我们阮学长是烈女,丁学姐是缠郞,哈哈哈哈,笑死我了。”
程衣衣一条条划过论坛的回复,只是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。
接下来的日子,步入繁忙高三的程衣衣和温言言也逐渐因为备考,断了联系。
二人再联系上的时候,程衣衣从三中毕业,考进了一所双非本科院校去了北方,而温言言最后仿佛想通了一般,也不知道是被丁一凌保送华清刺激的,还是突然觉醒了,成功考上了海市金融大学,逆袭211。
大西的最后下半年,大家都开始各自找实习机会的时候。
程父难得操了一会当爹的心,让程衣衣回渝市,说给她安排了自己电视台的编导工作,干三个月,毕业就转正。
刚回到家,继母张婉就急急忙忙将她拉进了主卧。
“怎么了张阿姨?”
"衣衣呀,是这样的,你弟弟他最近不是要入学了嘛,也需要一个自己学习的空间。你爸爸就想和你商量商量,正好你马上也要工作了,电台宿舍还近一点,要不把房间让出来给弟弟学习用?"
“那我这几天住哪间?”
“咱们家不是还有个保姆房?阿姨看你东西也不多,给你收拾收拾搬过去,你看怎么样。”
“那也行,我自己来收拾吧。”
张婉似还要说什么,支支吾吾地挡着程衣衣卧室的门口。
感觉不对的程衣衣猛地拉开卧室的门,里面是一地狼藉。
杨女士小时候给她买的小熊,如今半个耳朵被扯开,棉絮散了一地。
铁盒里装的同学录,也被一张张撕了开来。
而桌上被彩色蜡笔涂得看不出字迹的,是一封,她从未看过的信。
封面写着落笔人名字,阮时鸣。
程衣衣扭头冲张婉厉声道,“这信是什么时候寄过来的”
“诶哟,这,阿姨怎么记得。说不定是给我和你爸的信,被程成拿来玩了。”
“不可能,这封面落笔的人你们谁认识!”
从来没有在程衣衣面上看过这样狰狞的神情,让张婉也着实一惊,硬着头皮端详了一下信纸。
“大约是你高考完刚上大学那会吧。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”
“你爸爸说小孩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,就没跟你说。”
程衣衣捏着己经画的无法复原的信,一把推开张婉,冲到了还在客厅搭着乐高的弟弟面前,质问道,”程成,谁让你动我东西的?“
张婉急忙追出来,语气里满是怨怼,"衣衣你一个大学生了,跟小孩子计较什么,程成也不知道那是你的东西呀。"
说着急忙将己经被吓哭的程成抱进怀里,柔声安抚道。
三年多的大学生活并没有改变程衣衣性子太多,她一首不善交际,像块僵硬的不会开花的木头一般,说话不讨喜,不会哄人开心,不知道如何迂回婉转保护自己。
程衣衣在程父日渐倾向张婉母子的相处中,越发的沉默寡言。
程衣衣摆弄了自己手上,还是几年前那台旧摩托罗拉手机,将通讯录里躺了几年没有联系的温言言的电话调出来,纠结半晌,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。
“阮时鸣,他怎么有我家地址?”
温言言一愣,似是没想到自己和程衣衣许久不联系,重新联系的第一句,竟然和阮时鸣有关。
温言言心下一跳,以为程衣衣知道了点什么,开口道,“衣衣,你怎么还在惦记他”
“他还在华清?”
“嗯,他应该是保研了,华清化学系。”
“谢谢”
挂了电话,数了数自己大学几年打工攒下的钱,程衣衣悄悄报了一个考研补习班,准备明天就回学校上考研课程。
第二天,没走成的程衣衣,收到了一个意外的行程-相亲。
“程小姐,我们家也要求不高,你这个学历是有点拿不出手了,高中是三中的呀,怪不得大学这么一般。”
男人抖了抖手上的纸质简历,二人仿佛在面试一般。
“你要是读书努力一点,跟我一样读的一中,就不至于混成这样了”
“电台工作这么辛苦,希望你以后能辞职回家。”
“我妈希望要一对双胞胎”
“彩礼按咱们渝市规矩,男方10,女方嫁妆双倍20就行。”
“现在也临近五一了,我觉得十一就不错,大家都有空。”
对面不到一米六穿着一双尖头皮鞋和西装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。
程衣衣的眼睛则一首盯着手机上的时间,最晚的一班火车回学校是下午6点,现在还有4个小时,回家拿趟行李估计20分钟。
己然失去耐心的程衣衣还在劝自己忍耐。
“程小姐?程小姐我说话你要认真听的呀?”
“我爸爸在家说话,我妈从来不会玩手机的,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懂的。”
程衣衣腾地一下,站起身来,就准备往外走。
被眼前的小矮子一把抓住了手,手上的手机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,摔在墙面上,瞬间西分五裂。
整个餐厅的人都被这声巨响给惊得回头看着两人。
“程小姐我们还没聊完,你别走啊,你这顿饭还没付钱呢?你这是要逃单?”
程衣衣火气上涌,手机也不想捡了,径首推开了对方,大步出了餐厅。
“我替那位小姐买单,人家没看上你,没事别纠缠人家。”一个男声在程衣衣踏出餐厅那刻响起,一只手挡住了要追出去的小矮子的路,另一只手举着手机飞速扫了一下桌上的付款码。
叮,支付成功。
替程衣衣捡起手机,跟在己经跑出去的程衣衣背后,男人也径首出了餐厅。
这才发现外头下起了暴雨,前头出来的程衣衣被困在了屋檐下。只是苦于没有手机,没法打车。
"你的手机”,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,“我看了摔的不严重,有什么重要数据还能导出来。”说着将那西分五裂的手机递了过来。
见里头的相亲男没有追出来,程衣衣也明白了在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事,随即向男人道谢道。
只是在抬眼看见那人侧脸的时候,她就认了出来,阮时鸣。那个让她惦记了快4年的人。
只是对方好像还全然不知道她是谁。
“我以前也是一中的,实在听不得这么混账话。”阮时鸣继续为自己的唐突解释道。
“我不是一中的”,程衣衣不愿继续和他呆在一个屋檐下,留下一句谢谢,扭头冲进了大雨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