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塔事件后的第三天，柯寻站在法医实验室，盯着赵岩留在工作室的那把手术刀。刀柄上有细小的凹槽，里面残留着深褐色物质。
"是血。"老周推了推眼镜，"和林悦的DNA匹配。"
"所以赵岩确实动手了。"柯寻说。
老周摇头："不一定是致命伤。刀上的血量太少。更像是...取样。"
"取样？"
"就像这样。"老周做了个快速刺入又抽出的动作，"专业手法。取血样或组织样本。"
柯寻想起林悦手腕上的针眼。不是注射，是采血。
陈默推门进来，手里拿着一叠文件："名单上十二个孕妇，我们找到了十一个。都做了检查，其中八人血液中含有微量'月光'成分。"
"第十二个呢？"柯寻问。
"苏芮。"陈默翻开资料，"27岁，和林悦同岁。有意思的是，她们是大学同学。室友。"
柯寻接过资料。照片上的女孩圆脸，笑容灿烂。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：三个女孩在海边的合影。林悦、李雯，中间是苏芮。
"三个人都参与了？"柯寻皱眉。
陈默点头："更奇怪的是，苏芮两年前就登记死亡。车祸。"
"那名单上为什么..."
"所以我们查了医院记录。"陈默递过另一份文件，"苏芮确实死了。但她妹妹苏薇冒用她的身份，上周做了产检。"
柯寻立刻明白了："姐妹长得像？"
"一模一样。双胞胎。"陈默说，"苏薇现在在一家医药公司做行政。'康泰医药'。"
柯寻听说过这家公司。最近因为一种新型抗抑郁药获得专利。
"查查这家公司。"柯寻说，"尤其是研发部门。"
医院来电话，李雯能说话了。柯寻立刻赶过去。
病房里，李雯靠在床头，脸色苍白。她右手紧握着那个月亮耳环。
"灯塔..."她看到柯寻，轻声说，"你们找到他了吗？"
柯寻摇头："赵岩跳海了。搜救队没找到尸体。"
李雯闭上眼睛，泪水滑落："他逃不掉的...他们所有人都逃不掉..."
"他们？"柯寻抓住关键词，"除了赵岩还有谁？"
李雯睁开眼，眼神突然变得锐利："穿白大褂的人。"
"医生？"
"比医生更可怕。"李雯的声音颤抖，"他们用白色的罪恶掩盖黑色的心。"
柯寻想起"康泰医药"的白大褂。他拿出手机，调出公司官网的照片："是这些人吗？"
李雯盯着屏幕，突然呼吸急促。她的手指停在一个人身上："他！就是他！"
照片上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。研发部主任，方明。
离开医院时，柯寻接到苏薇的电话。声音急促："柯警官吗？我...我需要见你。关于我姐姐和林悦的事。"
他们约在市中心咖啡厅。苏薇比照片上憔悴，黑眼圈很重。她不断搓着手指，指甲被咬得参差不齐。
"我姐姐不是车祸。"苏薇开门见山，"是被谋杀的。"
柯寻示意她继续。
"两年前，她和林悦、李雯参加了一项药物试验。"苏薇压低声音，"康泰医药的新药，说是治疗抑郁症。但服药后她们都出现了幻觉。"
"什么药？"
"代号'月光'。"苏薇说，"方明是项目负责人。试验出了问题，三个女孩都出现了不良反应。我姐姐想举报，然后就..."
"有证据吗？"
苏薇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："我姐姐的日记。里面提到林悦怀孕后，发现胎儿畸形。她怀疑是药物残留导致的。"
柯寻接过U盘："你为什么冒用你姐姐的身份产检？"
苏薇的眼泪掉下来："因为我怀孕后，也开始出现幻觉。和姐姐当年的症状一样。我害怕...想查清楚..."
"你接触过'月光'？"
"没有！"苏薇激动地说，"但我男朋友在康泰工作。他经常带回家一些试用品..."
柯寻立刻警觉："你男朋友叫什么？"
"赵岩。"
这个名字像一记重拳击中柯寻。他稳住声音："赵岩是康泰的员工？"
"摄影师。负责药物宣传照。"苏薇困惑地看着柯寻，"怎么了？"
柯寻没有回答。他的思绪飞速运转。赵岩不是独立作案。他的背后是康泰医药，是方明。
"我需要见赵岩。"柯寻说。
苏薇摇头："三天前他说要去灯塔拍素材，之后就没回来。"
柯寻想起灯塔里烧文件的赵岩。他不是在销毁自己的罪证，是在销毁康泰的证据。
"你现在住哪儿？"柯寻问。
"公司宿舍。"苏薇说，"但今晚我要去姐姐的旧公寓。整理她的东西。"
"地址给我。"柯寻写下，"我会派人保护你。"
离开咖啡厅，柯寻首奔警局。陈默己经查到了更多信息。
"康泰医药五年前开始研发'月光'，作为一种速效抗抑郁药。"陈默汇报，"但临床试验阶段出现严重副作用，项目被叫停。"
"然后呢？"
"官方记录是终止研发。但实际上..."陈默调出一组数据，"过去两年，黑市上出现了类似成分的毒品。就是现在的'月光'。"
柯寻插入苏薇的U盘。苏芮的日记详细记录了两年前那场试验。三个女孩服药后，都出现了幻觉和记忆断层。更可怕的是，林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孕，胎儿检测出严重畸形。
日记最后一页写着："方明说这是意外。但林悦发现了他电脑里的文件。'月光'根本不是抗抑郁药。是..."
文字到此中断。
"法医重新检查了苏芮的尸体吗？"柯寻问。
陈默点头："刚刚收到报告。骨骼样本中检出高浓度氰化物。不是车祸致死，是毒杀。"
柯寻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拼图正在成型：方明研发了危险的"月光"，用女孩们做试验。出现问题后，开始灭口。
"申请搜查令。"柯寻说，"康泰医药，方明的办公室和实验室。"
就在这时，柯寻的手机响了。是派去保护苏薇的警员。
"柯顾问，出事了。"警员声音紧张，"苏薇不在公寓。门没锁，里面有挣扎痕迹。还有..."
"还有什么？"
"墙上用口红画了个月亮。和死者手腕上的一模一样。"
柯寻立刻赶往现场。苏薇的公寓凌乱不堪。梳妆台被打翻，床单皱成一团。墙上那个血红色的月亮图案刺目惊心。
柯寻在浴室发现了一支口红。旋开，里面不是口红，而是一个微型存储器。他插入手机。
是一段视频。方明的办公室。赵岩站在一旁，脸色惨白。
"处理干净。"方明背对镜头说，"像上次一样。"
"苏薇怀孕了。"赵岩声音颤抖，"我的孩子..."
方明转身，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："所以更该处理掉。除非你想看到又一个畸形儿。"
视频结束。拍摄日期是昨天。
柯寻握紧拳头。赵岩可能不是自愿参与谋杀。他被方明控制了。
警局来电，搜查令批下来了。柯寻带队首奔康泰医药。
公司前台试图阻拦，但警方迅速控制了整栋大楼。方明的办公室空无一人。电脑主机被拆走，抽屉全空。
实验室更是被清理得一干二净。但柯寻注意到通风橱角落里有一个小冰箱。打开后，里面整齐排列着几十支血液样本。每支标签上都有一个名字。
柯寻找到了林悦、李雯、苏芮的。还有苏薇的。最新的一支标签上写着"赵岩"。
"他在收集他们的DNA。"老周检查后说，"做遗传分析。"
柯寻突然明白了整个阴谋："'月光'不是单纯的毒品。方明在研究某种基因药物。用这些孕妇和胎儿做实验。"
陈默从电脑机房跑来："恢复了一部分删除的文件。有一个加密文件夹，标题是'月光计划'。"
解密需要时间。柯寻留下技术人员，自己赶往最后一个地点——苏芮的旧公寓。他预感那里会有更多线索。
公寓在城东老区。柯寻刚到楼下，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楼道。
赵岩。
柯寻拔枪跟上。楼道里静悄悄的。他轻手轻脚上到五楼。苏芮的公寓门虚掩着。
柯寻推开门。客厅里，赵岩跪在地上，面前是昏迷的苏薇。他手里拿着一支针剂。
"放下！"柯寻喝道。
赵岩抬头。他脸色灰败，眼睛布满血丝："来不及了...他己经开始了..."
"谁？方明？"
赵岩点头，举起针剂："这是解毒剂。但只能延缓..."
"把针给我。"柯寻慢慢靠近，"我们可以帮你。"
赵岩苦笑："没人能帮我。我参与了谋杀。林悦...苏芮..."
"你是被迫的。"柯寻说，"方明控制了你。"
赵岩的眼泪掉下来："他用苏薇威胁我。说如果我告密，苏薇和胎儿都会..."
突然，赵岩身体一震。他的胸口出现一个红点。柯寻立刻扑倒，同时听到消音器的轻微"噗"声。
赵岩倒地，针剂摔碎。柯寻滚到沙发后，看到窗外对面楼顶的闪光。
狙击手。
苏薇呻吟着醒来。柯寻爬到她身边，拖到射击死角。赵岩还有气息，但血从他嘴角涌出。
"方明...实验室..."赵岩挣扎着说，"地下室...不在公司...在..."
他的头歪向一边，不动了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柯寻检查苏薇，她只是被麻醉。墙上挂钟的玻璃反射中，柯寻看到对面楼顶的人影消失了。
穿白大褂的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