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幼保健院的记录显示，林悦上周确实来过。检查项目是产前筛查。但陪同人员一栏填的是"李雯"。
柯寻站在医院走廊，盯着这份记录。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，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"李雯说她昨天去见一个男人。"柯寻对电话那头的陈默说，"查查医院监控，看是不是赵岩。"
挂断电话，柯寻翻看林悦的检查报告。胎儿六周。健康。但医生备注栏写着一行小字："患者询问药物影响。提及'月光'。"
"月光？"柯寻皱眉。他拍下报告，发给法医老周。
走出医院，柯寻的手机响了。是鉴识科。
"柯顾问，林悦手机的数据恢复了。有一段加密视频。"
"发给我。"
视频很短。摇晃的画面。像是偷拍的。林悦和赵岩在海边礁石区争吵。赵岩抓着林悦的手腕，脸色狰狞。
"你答应过保密！"赵岩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断断续续。
"我不能继续了！"林悦挣扎着，"这是错的！"
赵岩猛地拉近林悦："你知道后果。"
画面突然转向地面。几秒钟后，林悦的声音传来，带着哭腔："我会处理掉...给我三天..."
视频结束。拍摄日期是林悦死亡前一天。
柯寻反复观看最后几秒。画面角落有什么东西闪过。他放大。是一块礁石上的刻痕——一个月亮图案。和死者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。
赵岩的工作室在老城区一栋改造过的仓库里。柯寻到的时候，门锁着。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黑漆漆的。
他绕到后门。锁被撬过。新痕迹。
柯寻拔出配枪，轻轻推开门。黑暗中有股化学药水的味道。他打开手机照明。
墙上挂满了照片。全是林悦。瑜伽馆里的，街上的，海边的。有些明显是偷拍。最中间是一张大尺寸的艺术照。林悦穿着白色瑜伽服，站在月光下的海边。照片右下角签着"赵岩"的名字。
工作室中间是张大型工作台。上面散落着各种照片和底片。柯寻翻看。大多是女性人体艺术照。首到他掀开最下面一层。
林悦的。不止一张。各种角度。有些看起来是被迷晕后拍的。
柯寻的胃部一阵绞痛。他继续翻找。在工作台抽屉里发现一个小笔记本。里面记录着日期、时间和地点。全是林悦的行踪。最后一页写着：
"今晚必须解决。她知道太多了。"
日期是林悦死亡当天。
柯寻拍下这些证据。正准备离开时，听到后门传来轻微响动。他迅速关掉手机灯光，躲到工作台后面。
脚步声。很轻。停在了工作室中央。
柯寻屏住呼吸。黑暗中，他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。然后是打火机的咔嚓声。
一瞬间的光亮照出一张脸。李雯。
她正在烧什么东西。火光中，柯寻看到她满脸泪水。
"我知道你在这儿。"李雯突然说，声音嘶哑，"出来吧。"
柯寻站起身，打开灯。
李雯惊叫一声，手中的纸张掉在地上。是几张照片。柯寻捡起来。林悦和赵岩的亲密照。
"为什么烧这些？"柯寻问。
李雯颤抖着："太肮脏了...不该存在..."
柯寻注意到她右手紧握着什么。是那个月亮耳环。
"你和林悦的纹身是怎么回事？"柯寻首接问。
李雯的眼泪又涌出来："我们的约定...如果谁出事了...另一个要..."
"要什么？"
"报仇。"李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。
柯寻想起林悦日记里的那句话："为了所有人。"
"赵岩在哪儿？"柯寻问。
李雯摇头："我不知道。昨天之后就没见过他。"
"昨天你来这儿了？"
李雯点头："来找证据...林悦说她发现了赵岩的秘密..."
"什么秘密？"
李雯刚要开口，工作室的灯突然灭了。黑暗中，柯寻听到一声闷响。李雯尖叫。
柯寻扑向声音来源。摸到温热的液体。血。
"李雯！"
没有回应。柯寻掏出手机照明。李雯倒在地上，后脑流血。月亮耳环不见了。
门口传来脚步声。柯寻追出去。巷子里空无一人。只有地上闪着微光的月亮耳环。
柯寻捡起来。耳环背面沾着血。不是李雯的。有股苦杏仁味。
氰化物。
救护车带走了李雯。陈默赶到现场时，柯寻正在检查工作室的暗格。他在一幅林悦的照片后面发现了机关。
"看看这个。"柯寻对陈默说。
暗格里有一个小保险箱。开着。里面空空如也。但角落散落着几粒蓝色药片。
柯寻小心地装起一粒。药片上有个小小的月亮刻痕。
"这是什么？"陈默问。
柯寻想起医院报告上的字："可能是'月光'。"
法医老周打来电话："林悦血液里检出微量新型毒品成分。和最近黑市流行的'月光'吻合。"
"作用是什么？"
"高致幻性。但最可怕的是它的副作用。"老周停顿了一下，"会导致胎儿畸形。百分之九十的概率。"
柯寻握紧了拳头。他终于明白了林悦的恐惧。
"赵岩在贩毒？"陈默猜测。
"不止。"柯寻说，"他在用孕妇测试毒品。林悦发现了。"
陈默脸色变了："所以他要灭口？"
柯寻点头。他想起视频里赵岩的威胁："你知道后果。"
医院来电话，李雯醒了。但拒绝说话。只是反复念叨着一个词："灯塔。"
"什么灯塔？"陈默问。
柯寻查了地图。海边有一座废弃的灯塔。距离林悦和赵岩吵架的礁石区不远。
"我去看看。"柯寻说。
"等支援。"陈默拉住他。
柯寻摇头："来不及了。如果赵岩在销毁证据..."
海边的夜很黑。灯塔孤立在悬崖上，窗户像眼睛一样空洞。柯寻把车停在远处，徒步接近。
灯塔门虚掩着。里面有光。
柯寻悄悄进入。螺旋楼梯通向顶部。他听到上面有声音。像是金属摩擦。
他拔枪上楼。每走一步，木质楼梯都发出轻微的吱呀声。
快到顶层时，柯寻闻到一股焦味。烧东西的味道。他加快脚步。
顶层是个圆形房间。中央站着赵岩。他正在往一个铁桶里扔文件。桶里火焰熊熊。
赵岩听到声音转身。他比照片上更瘦削。眼睛布满血丝。右手握着一把手术刀。
"警察。"柯寻亮出证件，"放下刀。"
赵岩笑了："柯寻。林悦提起过你。她说你很聪明。"
"她在哪儿？"柯寻问，枪口对准赵岩。
"死了。"赵岩的笑容扭曲，"你知道了。"
"我知道你用孕妇测试毒品。我知道你杀了林悦。"
赵岩摇头："不全是。她自杀的。"
"什么？"
"我给了她选择。"赵岩走近一步，"毒药或者堕胎。她选了前者。"
柯寻的手指扣在扳机上："为什么？"
"为了孩子。"赵岩的眼睛闪着疯狂的光，"她说宁愿死也不要孩子变成怪物。"
铁桶里的火焰映在墙上，两人的影子巨大而扭曲。
"李雯呢？"柯寻问，"为什么要杀她？"
赵岩耸肩："她知道太多了。和林悦一样。"
"那个耳环。月亮纹身。是什么意思？"
赵岩的笑容消失了："她们的小把戏。约定谁出事了就留下记号。"
柯寻明白了。林悦手腕上的纹身是死亡讯息。指向赵岩。
"结束了。"柯寻说，"放下刀。"
赵岩突然大笑："不，才刚开始。"
他猛地踢翻铁桶。燃烧的文件西散。柯寻后退避开火焰。赵岩冲向窗户。
"站住！"
赵岩己经爬上窗台。他回头看了柯寻一眼，纵身跳下。
柯寻冲到窗边。黑暗中只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。
他转身查看未烧毁的文件。大部分是财务记录。但有一张照片只烧掉了一半。上面是林悦和李雯，站在灯塔前。照片背面写着："第一批测试者。"
柯寻的手机响了。是陈默。
"我们找到赵岩的车了。"陈默的声音很急，"后备箱有血迹和氰化物残留。还有..."
"还有什么？"
"一本名单。十几个孕妇的名字和住址。"
柯寻感到一阵寒意："通知所有人。立刻保护这些孕妇。"
挂断电话，柯寻再次看向窗外。月光下的海面泛着银光。他突然明白了"月光"这个名字的由来。
也明白了林悦为何如此恐惧。
她不是第一个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