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片在陈默手中微微发烫。
凌晨三点的值班室，显示器蓝光映着他下巴上的胡茬。照片里那个切羊肉的女孩，右手手腕内侧清晰可见梅花状的烫伤。背景是某家火锅店的厨房，瓷砖样式很陌生。
陈默把照片翻过来。背面用红油似的颜料写着："朝天门码头，凌晨西点"。
他抓起外套时，值班辅警小王正打着哈欠推门进来。
"陈队，这么晚还出去？"
"早餐。"陈默晃了晃照片，"听说朝天门的早面不错。"
出租车在浓雾中穿行。司机不断从后视镜瞟他："警官，那边现在不太平。"
"怎么说？"
"自从上个月那家火锅店出事..."司机突然闭嘴，方向盘急转避开一个黑影。
码头空无一人。陈默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前走，咸腥的江风里混着一丝熟悉的麻辣味。转角处，一盏孤灯下摆着面摊，穿红色雨衣的人正在拉面。
"要二两小面。"陈默坐下时故意露出腰间的枪。
雨衣人动作没停。面团在案板上发出啪啪声，突然"啪"地甩开——面里裹着一张存储卡。
"你的面好了。"雨衣人声音嘶哑，"趁热吃。"
陈默咬断面条时，尝到金属味。存储卡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：昏暗房间里，五个女孩跪在地上，手腕全部带着梅花烙印。镜头扫过墙角，堆满印着"红油秘方"的纸箱。
视频最后三秒，闪过半个侧脸——警局副局长刘建军。
晨会前，陈默在洗手间用冷水冲脸。镜子里，刘建军正在他身后整理领带。
"小陈，王德海的案子结得漂亮。"刘建军的金丝眼镜反着光，"今晚七点，老码头火锅，我请你。"
水龙头哗哗作响。陈默盯着刘建军左手——袖扣上有个梅花状的花纹。
技术科的小刘嚼着口香糖，把存储卡扔回给陈默："视频是合成的，不过..."她凑近，"这些女孩我认识一个。"
电脑屏幕上，失踪人口档案里有个笑出虎牙的女孩。"唐小雨，去年在火锅店打工时失踪。"小刘放大照片，"她老板你也认识——王德海。"
陈默的钢笔尖戳破了档案纸。王德海在审讯室里说过的话突然回响："每个女孩你都做了标记，像对待牲口..."
"帮我查个东西。"陈默写下刘建军的名字，"特别是有没有开火锅店。"
午休时，老李在解剖室吃冒菜。"巧了，"他筷子指着陈默的盒饭，"苏红胃里的河豚毒素，和刘副老家那家'川江鱼府'用的是同批货源。"
陈默的筷子停在半空。川江鱼府是刘建军弟弟开的。
"还有更巧的。"老李从抽屉里拿出物证袋——里面是个梅花形状的烙铁，"在王德海冷藏车夹层找到的。"
烙铁手柄上刻着编号：17。
下班前，小刘发来加密邮件：刘建军名下有家空壳公司，每月15号固定向五个账户汇款——包括苏红火锅店的账户。
陈默想起苏红账本上那些每月15号的支出。
电梯下行时突然一震。灯光熄灭的瞬间，有人从后面勒住陈默的脖子。他肘击对方肋骨，闻到了川江鱼府特制的花椒油味。
"别查了。"黑暗中的人喘息着，"除非你想当下一个火锅料。"
陈默摸到对方手腕——皮肤上有凹凸的疤痕。
停车场里，陈默的车窗被砸碎。雨刮器下压着新照片：唐小雨被绑在椅子上，背后日历显示是明天。照片背面写着："秘方需要新鲜材料"。
手机突然震动。未知号码发来定位——川江鱼府冷库地址。
陈默发动车子时，后座传来细微的响动。后视镜里，林小满的黑眼睛像两滴凝固的红油。
"你漏了个数字。"她递来烙铁照片。放大镜下，编号"17"后面还有个模糊的"8"。
"178号是谁？"陈默问。
林小满解开衣领。她锁骨下方纹着数字：179。
"姐姐是177。"她手指冰凉地划过陈默后颈，"你觉得178是谁？"
川江鱼府的霓虹招牌在雨中晕开血色。陈默拔枪时，林小满己经消失在雾中。冷库铁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女孩的呜咽。
陈默踹开门的前一秒，手机亮了。刘建军的短信：
"回头看看，陈警官。"
他转身时，看见警车顶灯的红光染红了整条街。刘建军站在警车旁，左手举着警官证，右手握着的烙铁正冒着青烟。
烙铁编号是178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