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"红油"火锅店的霓虹招牌滴落，在陈默的警服上晕开暗色的痕迹。他推开门，血腥味混着花椒的香气扑面而来。
"现场保持得不错。"法医老李蹲在最大的圆桌旁，"就是汤底有点特别。"
陈默走近。铜锅里的红油还在微微冒泡，苏红的黑发像水草般漂浮其中。她的脸朝下，后颈处插着一把雕花火锅漏勺。
"死亡时间？"
"两小时前。"老李用镊子夹起一片浮在油面上的肉片，"有趣的是，这些羊肉片是死后才放进去的。"
收银台后面传来啜泣声。陈默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蜷缩着个穿服务生制服的女孩，她的白围裙溅满了红油。
"你是目击者？"
女孩抬头，眼睛肿得像核桃："我叫林小满...苏姐她、她突然就..."
"突然就怎么了？"
"自己跳进去了。"林小满的指甲抠进掌心，"我拦不住她。"
陈默看向首径一米的大铜锅，又看看林小满纤细的手腕："一个人很难自己跳进这么高的锅里。"
"是真的！"林小满突然抓住他的袖子，"苏姐最近总说听到火锅在叫她...说秘方需要最后的材料..."
后厨传来金属落地的声响。陈默冲进去时，只看见一个穿厨师服的背影从后门消失。灶台上，八口大锅里的红汤正在沸腾。
"张阳！别跑！"林小满在门口喊道。
"那是谁？"
"我们店的厨师。"她的声音低了下去，"也是苏姐的...男朋友之一。"
第二天清晨，陈默翻着苏红的账本。每月15号都有一笔固定支出，收款人姓王。
"王德海，"林小满递来一杯浓茶，"我们的底料供应商。苏姐欠他不少钱。"
茶水在陈默舌尖泛苦。他注意到林小满倒茶时袖口露出的烫伤，形状像朵梅花。
"你这伤..."
林小满猛地拉下袖子："火锅店难免的。"
解剖室里，老李指着苏红手腕内侧："发现个有趣的东西。"皮肤上有个与林小满相同的梅花形烫伤。
"标记？"
"更像是某种入会仪式。"老李推了推眼镜，"她胃里还有未消解的河豚毒素。"
陈默的笔尖停在记事本上。监控显示苏红死亡时，王德海正在三十公里外的仓库卸货。
"完美的不在场证明。"同事小刘嚼着口香糖，"不过他那辆冷藏车有GPS故障记录。"
雨又下了起来。陈默站在苏红公寓的阳台上，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。梳妆台抽屉里，一本烫金笔记本记录着"红油秘方"：花椒、辣椒、牛油...最后一页写着"的眼泪"。
笔记本里夹着照片。不同年份，不同女孩，相同的是她们手腕上的梅花烙印。
手机突然震动。林小满发来一张照片：张阳和王德海在冷库前争执，时间显示是案发当天。
冷库的铁门在陈默面前缓缓打开。王德海正在清点货箱，西装革履与这个冰窟格格不入。
"听说苏红欠你钱？"
"生意往来而己。"王德海的笑像冻硬的猪肉，"她那秘方值这个价。"
陈默踢开角落的泡沫箱。里面整齐码着印有梅花标志的火锅底料，生产日期全是明天。
"提前打标？看来你知道她活不过今晚。"
王德海的笑容消失了。他抄起冰凿时，陈默己经举起了枪。
审讯室里，王德海的领带歪到一边："那小贱人骗了我十年！所谓的秘方根本..."
"是人体香料对吗？"陈默把照片摊开，"每个女孩你都做了标记，像对待牲口。"
王德海突然大笑："你该问问林小满，为什么她姐姐死了她一点都不伤心？"
医院的消毒水味里，林小满正在办理出院手续。她解开病号服，胸口纹着与苏红相同的梅花。
"我们是双胞胎。"她抚摸着纹身，"被那畜生收养时烫的标记。"
陈默想起冷库里的账本。每月15号的支出，金额正好是两个人的生活费。
"张阳为什么跑？"
"他看见王德海往汤里加东西。"林小满的眼泪落在梅花纹身上，"但来不及了...姐姐喝下了那碗汤..."
结案报告摊在陈默桌上。王德海以商业欺诈和谋杀罪被起诉，张阳作为证人被保护，林小满...资料显示她在结案当天消失了。
深夜值班室，陈默泡了碗方便面。热气升腾中，他仿佛又看见苏红漂浮在红油里的黑发。手机亮起，未知号码发来一张照片：某处火锅店里，一个手腕带梅花烫伤的女孩正在切羊肉。
汤底开始沸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