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医的橡胶手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。
夏雯的尸体跪坐在真皮转椅上，双手交叠摆在红木办公桌面，像在祈祷。染血的珍珠耳钉掉在键盘"Delete"键旁边，闪着暗红色光泽。
"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到三点。"法医抬起死者手腕，"伤口边缘整齐，专业手法。"
陈默用钢笔拨开死者刘海。那道横贯咽喉的切口像张微笑的嘴。血渍在雪白衬衫上开成大片曼珠沙华，干涸的指尖还勾着半截被割断的丝巾。
"漂亮。"他对着空气说。
实习生林小雨在门口干呕。她今天穿薄荷绿连衣裙，现在裙摆沾了茶水渍。
"夏律师昨晚说要加班审合同......"女孩的指甲掐进掌心，"我九点走的，当时整层楼只剩她。"
陈默踢到个东西。黑色羽毛躺在波斯地毯里，泛着金属光泽。他捏起来对着灯光，羽根处沾着透明黏液。
"监控呢？"
"坏了三周了。"物业经理擦着汗，"夏律师说涉及商业机密，不让修。"
解剖刀划开尸体时发出裁纸般的声音。法医从胃袋里夹出团被血泡发的纸浆，摊在不锈钢托盘上拼图。
"像是照片残片。"镊子尖挑起半张人脸，"另外半张在十二指肠。"
陈默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亮起。加密邮箱里躺着夏雯发来的压缩包，发送时间显示02:48。附件需要密码。
他试了死者生日、律所成立日期甚至凶案发生时间。最后用"blackfeather2025"解开了文件。
二十七张儿童胸片在屏幕上排开。每片肺叶上都烙着条形码，像超市商品。最新那张拍摄日期是4月10日，标签写着"沪A·YZ-104"。
"找到有趣的东西了。"陈默把羽毛装进证物袋。黏液在紫外线下泛出荧光，像融化的翡翠。
林小雨第三次修改口供时，钢笔尖戳穿了纸张。她说听见夏律师在电话里和人争吵，提到"移植时间"和"冷藏车"。
"对方说'天鹅要付出代价'。"女孩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青色阴影，"夏律师摔了咖啡杯。"
陈默翻着死者日程表。4月9日的备忘写着"周慕云18:00"，用红笔画了三个惊叹号。电子日历里同样的时间标着"仓库验收"。
他在死者梳妆台暗格找到把黄铜钥匙。齿痕形状特殊，柄上刻着数字7。试遍律所所有门锁后，钥匙在档案室消防柜里打开了隐藏夹层。
五本病历哗啦啦砸在地面。每本都贴着不同名字，但字迹全是夏雯的。最新那本记录着药物反应："YZ-104出现排异反应，需更换肝脏供体。"
物业监控室飘着泡面味。陈默重播4月10日晚的停车记录。23:42，一辆冷链车驶入地库，车牌被泥浆糊住。驾驶座伸出的手戴着医用橡胶手套。
"这车每周都来。"保安吐着瓜子壳，"说是给律所食堂送海鲜。"
法医的电话在雨夜响起。尸检报告第三页用荧光笔圈出一行字：死者子宫内有近期缝合痕迹，线头采用7-0prolene缝线——这种材料通常用于器官移植手术。
陈默站在窗前。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血痕。对面大楼的LED屏正在播放新闻：慈善家周慕云获评年度十大杰出青年，镜头扫过他无名指的钻戒，和夏雯葬礼上戴的是同款。
午夜的地下停尸间，冷藏柜7号发出电子锁开启的"滴"声。陈默拉出钢制抽屉，冷雾散去后露出排列整齐的玻璃罐。每个罐子里漂浮着不同器官，标签写着日期和编号。
最末的罐子空着，标签墨迹未干：沪A·YZ-104，2025.04.11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