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毅盯着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，金属突然变得滚烫。他猛地扯下戒指，指腹留下一圈灼伤般的红痕。
"投影仪！"张岚突然指向墙角。S-219爆裂时飞溅的玻璃碎片在地面投下放大百倍的光斑——每个光斑里都跳动着相同的脑电波图谱。
通风管传来窸窣声。李芳护士长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抽搐着爬向暗门，剥落的皮肤下露出金属光泽的脊椎。
"不是仿生机器人。"张岚声音发颤，"是神经电极阵列......"
刘明远突然大笑。他撕开腹部的缝合线，掏出一个浸泡在防腐液中的微型大脑："这才是真正的周雯！十二年来，我每天给她讲我们的故事......"
林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恍惚间，他看见陈雪站在墙角，栗色长发上别着熟悉的蝴蝶发卡——那是今早证物袋里的东西。
地下二层的水泵房铁门被焊死。林毅踹开门时，生锈的铰链带落一簇头发——和陈雪发色相同。
三十平米的空间里，十二台老式显示器堆成金字塔状。每块屏幕都播放着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：03:29的内科走廊、陈雪惊恐放大的瞳孔、染血的园艺剪特写......
"这是记忆编码室。"张岚触碰键盘，所有画面突然变成雪花点，然后同步显示同一个场景：年轻版的刘明远和穿白裙的周雯在解剖台前接吻。
林毅踢翻显示器堆。最下面压着本发霉的笔记本，扉页印着褪色的"记忆移植实验日志"。最新记录日期是昨天：
【S-219受体出现排异反应，必须更换海马体。陈雪的脑组织匹配度92%，但采集时发生意外。王磊这个蠢货用了金属器具......】
日志最后夹着张脑部扫描图，患者姓名栏写着"林毅"，日期是三个月前他在这家医院做的入职体检那天。
太平间冷柜发出异常嗡鸣。林毅拉开最底层的抽屉，里面整齐码放着六枚玻璃标本瓶。每个瓶子里都漂浮着带倒三角烙印的人脑切片。
"这些是......"张岚突然捂住嘴。第五个瓶子标签上写着"S-215：李芳"，而瓶中的脑组织正在液体中轻微抽搐。
林毅的手机突然亮起。技术科发来陈雪电脑的恢复数据：加密文件夹里存着数百张照片，最新的是偷拍的药品柜，某种标着"S-219"的蓝色安瓿瓶被红圈标记。
"警官！"实习法医气喘吁吁冲进来，"王磊的尸检报告有问题！他的牙齿记录和医学院档案不符，而且......"
解剖台上的无影灯突然爆裂。玻璃雨中，林毅看到王磊的尸体自己坐了起来，后颈的倒三角烙印正渗出荧光液体。
"记忆传输完成度87%。"尸体的声带振动着刘明远的语调，"下次记得用陶瓷刀，金属会干扰信号......"
医院楼顶的强风掀起林毅的衣领。刘明远站在天台边缘，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脑组织。
"周雯的脑电波能通过S系列网络传输。"他晃了晃手中的蓝色安瓿瓶，"只要注射这个，你就能看见陈雪看见过的......"
林毅举枪的手在颤抖。瞄准镜里，刘明远的虹膜突然变成和周雯照片里相同的浅棕色。
"你早就参与了！"张岚突然尖叫，"三个月前你的体检做了额外脑部扫描，那时他们就在你海马体埋了接收器！"
记忆碎片突然刺入林毅脑海：体检时喝下的"维生素饮料"、后颈短暂的刺痛感、最近频频梦见从未去过的实验室......
刘明远向前迈步的瞬间，林毅扣动扳机。子弹穿过安瓿瓶，蓝色液体喷溅在刘明远脸上。他踉跄后退时，整张脸像蜡一样融化，露出下方年轻二十岁的面容。
"这才是......真正的......"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，"......刘明远早就......"
尸体坠楼时，林毅看清了他锁骨上的纹身：S-000。
结案报告在键盘上闪烁。林毅删掉第七版草稿，最终写道："凶手王磊精神分裂产生多重人格，模仿十二年前自杀的刘明远医生作案。"
屏幕反射出他后颈的纱布——那里刚刚拆除了所谓的"良性囊肿"。
张岚推门进来，放下两杯咖啡。当她转身时，林毅注意到她无名指上多了枚素银戒指。
"你相信记忆能像数据一样传输吗？"她突然问，声音带着奇怪的共鸣。
林毅的电脑突然蓝屏。故障代码组成模糊的人脸轮廓，像是无数个S系列数字的叠加。当他摸向配枪时，发现枪柄不知何时被刻上了倒三角标记。
窗外，一只白鸽撞上玻璃。它挣扎时，露出腹部缝合线形状的伤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