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毅纵身跃出窗口，夜风裹挟着消毒水味灌进鼻腔。王磊的白大褂在灌木丛中一闪而过，园艺剪的寒光划破夜色。
"站住！"
追至医院后花园时，王磊突然转身。月光下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放大，嘴角抽搐着："你见过凌晨三点的海马体吗？它们会在培养液里跳舞......"
林毅举枪的手突然僵住——王磊的右手无名指上，戴着和陈雪同款的素银戒指。
"你和陈雪......"
"她本该成为最完美的容器！"王磊用园艺剪划开自己左臂，鲜血顺着手腕的月牙疤痕滴落，"看，这就是记忆移植的代价。但周雯的实验笔记说，只要找到S-219......"
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。张岚举着电击枪冲出来，蓝色电弧击中王磊颈部的瞬间，林毅看到他后颈的倒三角烙印渗出了某种荧光液体。
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王磊扭曲的倒影。他正在用指甲在桌面刻字，刮擦声像昆虫啃食树叶。
"S-219不是编号。"林毅推过尸检报告，"是温度。你们在219华氏度下进行脑组织移植，对吗？"
王磊突然咯咯笑起来，声音变成诡异的双重音调："聪明的警官。但你们永远找不到主控室......"
话音未落，他的鼻孔涌出淡蓝色泡沫。张岚冲进来掰开他的嘴——舌根处嵌着枚微型胶囊。
"不是自杀。"她抖着手摘下橡胶手套，"这是记忆载体，遇到胃酸会......"
王磊的身体突然剧烈痉挛。监控屏幕闪过雪花点，浮现出陌生的实验室画面：无数玻璃罐排列成DNA螺旋状，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带倒三角烙印的大脑。
地下三层的气密门前，林毅发现了半个带血的鞋印。门禁系统被暴力破坏，液晶屏残留着体温激活的指纹——属于一小时前宣布死亡的李芳护士长。
"生物实验室？"张岚检查着门牌，"医院地图上没这......"
气密门突然滑开。腐臭味扑面而来，混合着奇怪的甜腥。三十平米的空间里，环形排列着十二个培养舱，淡绿色液体中悬浮着完整的人脑。
每个培养舱都标注着S系列编号。S-216的培养液明显浑浊，舱底沉着半片银戒指。
"看这个。"张岚的声音在颤抖。中央控制台上摊开着实验日志，最新记录写着：
【S-219移植体存活率提升至67%，但出现记忆混合现象。建议改用园艺剪采集样本，避免金属干扰......】
日志末尾贴着张照片：2009年的实验室合影里，年轻的刘明远搂着穿白裙的周雯。而周雯的无名指上，戴着和陈雪同款的素银戒指。
培养舱突然同时发出"滴滴"声。林毅转身时，看见S-217的脑组织正在液体中抽搐，舱体投影仪自动开启，在墙面投映出跳帧的监控画面：
03:31的内科值班室里，陈雪惊恐地后退。穿白大褂的人举起园艺剪，剪刃反射的冷光中，隐约可见那人左腕的月牙疤痕——和王磊一模一样。
"记忆投射......"张岚突然抓住林毅的手臂，"这些大脑在重复死者最后的视觉信号！"
S-219的舱体突然爆裂。福尔马林液体喷涌而出，在地上汇成歪扭的字迹：
【找到周雯】
天花板的通风管传来金属摩擦声。林毅举枪瞄准的瞬间，一只苍白的手推开栅格——李芳护士长倒吊着垂下身体，她的后颈皮肤被完整剥除，的颈椎上烙着全新的倒三角。
"不是移植......"她喉咙里发出气泡音，"是......覆盖......"
解剖刀抵住李芳颈动脉时，林毅注意到她瞳孔呈现诡异的双色——左眼虹膜有圈淡金色，和刘明远完全相同。
"他们在哪？"
李芳的嘴角咧到人类极限："你猜，为什么选择这家医院？"她突然扯开病号服，腹部缝合线组成清晰的S-220。
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。整层楼开始震动，培养舱接连爆裂。张岚尖叫着指向地面——混合着脑组织的液体正逆着重力，流向通风管深处。
"地下室还有负一层！"林毅拽着张岚冲向安全通道。最后一瞥中，他看到李芳用染血的手指在地面画了个完美圆环，圆心正是S-219爆裂时飞溅的玻璃片。
那些碎片在月光下，呈现出和陈雪尸检时发现的完全一致的折射率。
安全通道尽头的暗门虚掩着。门缝渗出暗红色雾气，带着铁锈味的潮湿扑面而来。林毅踢开门的瞬间，数十个悬挂的玻璃罐在气流中轻轻碰撞。
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倒三角烙印的皮肤。
"上帝啊......"张岚的指甲掐进林毅手臂。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，刘明远正在给无头尸体缝合颈部。听到响动，他缓缓转身，手术刀尖挑着片完整的海马体。
"欢迎参加毕业典礼。"他的声音像经过电子合成，"只差最后一步，周雯就能......"
林毅的枪口对准他眉心："周雯十二年前就死了。"
"死亡？"刘明远笑着掀开白大褂，腹部Y形缝合线正在渗血，"那只是记忆的冬眠。就像陈雪会成为完美的周雯，王磊会成为更年轻的我......"
他突然按下控制台按钮。所有玻璃罐同时亮起蓝光，投影在墙面组成巨大的人脸——那是周雯。她的嘴唇开合着，发出的却是李芳的声音：
"警官，你确定现在握枪的......还是原来的你吗？"
林毅突然感到无名指一阵刺痛。低头时，他看到自己不知何时戴上了那枚素银戒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