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站在物业监控室里,威士忌在胃里烧出一条路。显示屏的蓝光打在他脸上,那块胎记变成淤青色。
"就是这段。"保安老张指着屏幕,"西点零八分开始全是雪花。"
陈默凑近,鼻尖几乎碰到屏幕。他的瞳孔里跳动着常人看不见的波纹。
"不是故障。"他突然说,"是被远程干扰了。"
王毅皱眉:"怎么看出来的?"
"雪花纹路里有F小调的和弦。"陈默的指尖在屏幕上画圈,"这是专业级信号屏蔽器的特征音色。"
他从风衣口袋掏出酒壶,金属表面映出扭曲的监控画面。仰头灌酒时,一滴琥珀色液体顺着下巴滑落,在地面碎成八瓣。
"查查西点前的记录。"他抹着嘴说,"重点看电梯和消防通道。"
录像倒回三点五十分。空荡的走廊,安全出口绿灯亮着。三点五十五分,一个穿帽衫的身影闪进消防通道。
"暂停!"陈默拍桌。
画面定格在模糊的侧脸。帽衫下露出几缕紫色挑染的头发。
"苏小姐的助理。"老张凑过来,"那姑娘总这个点来送文件。"
陈默的胎记突然刺痛。他盯着那只从袖口露出半截的手——腕表是男款的卡西欧,表带磨损严重。
"有意思。"他轻声说,"这位'助理'上个月刚在澳门赌场输掉两百万。"
王毅猛地转头:"你认识?"
"不。"陈默指向屏幕,"但他手腕上有永利皇宫的筹码纹身。"
酒劲上涌,监控室的日光灯开始在他眼里变成橙色音符。陈默踉跄着扶住墙,突然抓住王毅的手腕。
"张明远什么时候回来的?"
"半小时前。"王毅甩开他,"杭州高铁到站证明他..."
"狗屁证明!"陈默大笑,笑声里带着破音,"查查他的车!黑色奔驰GLE,车牌尾号31,右前轮挡泥板有凹痕!"
王毅的对讲机炸响:"队长!地下车库发现张明远的车!行车记录仪显示他凌晨三点确实回来过!"
陈默己经冲向电梯。他的联觉症正在发作,电梯下降的失重感在脑中炸开一片猩红。当门在B1层打开时,他几乎是滚进了车库。
奔驰车停在VIP车位。陈默像狗一样围着车转圈,突然趴下,右耳贴住冰冷的水泥地。
"后备箱。"他喘着气说,"运过重物...还有降E调的漂白剂味道。"
王毅撬开后备箱。垫子上有块不明显的暗斑,棉签擦拭后显出淡红色。
"马上送检。"王毅的声音开始发抖。
陈默却走向车库角落的垃圾桶。他掀开盖子,威士忌酒瓶相互碰撞,发出C大调的音阶。在快餐盒和烟蒂中间,有个闪光的东西。
镀金打火机。和清洁室发现的那个一模一样。
"孪生打火机?"王毅凑过来。
陈默用袖口擦过打火机底部,露出微型USB接口。"这是录音器。"他眼睛发亮,"张明远习惯随身带两个,一个用,一个录。"
物业办公室的电脑识别出录音文件。点击播放时,陈默往耳朵里灌了更多威士忌——他需要把声音转化成可承受的色彩。
沙沙声。玻璃碰撞声。然后是个女声,带着哭腔:
"钱转过去了...求你放过我姐姐..."
"咔哒。"打火机合盖的声响。接着是张明远冰冷的声音:"你知道规矩。西点前我要见到..."
录音突然中断。最后是一声闷响,像有什么重物倒地。
陈默的胎记变成深紫色。他看向办公室挂钟——西点十五分,和林美琪摔碎的手表时间完全一致。
"不是坠楼时间。"他喃喃自语,"是死亡时间。"
法医的电话就在这时打来。王毅按下免提,整个办公室都听见了颤抖的声音:
"死者胃内容物检测出地西泮...而且她右手腕有注射痕迹!"
陈默突然冲向窗户。他的额头抵着玻璃,看见楼下花坛边站着个穿紫色卫衣的身影。那人抬头,帽檐下露出和苏茜一模一样的脸。
"苏梦!"陈默拍打玻璃。
人影转身就跑。陈默撞开办公室门冲出去时,听见王毅在身后喊:"她账户那两百万是..."
"赎金!"陈默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,"她姐姐被绑架了!"
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在陈默眼里拉出绿色光轨。他追着那个紫色身影,联觉症让每次脚步声都在视网膜上炸开红色火花。转弯时,他撞翻了一排购物车。
紫色卫衣在前方二十米处突然停住。陈默看见她举起什么——是手机,屏幕正对监控摄像头。
"不!"陈默扑过去。
一阵刺眼的白光。所有监控屏幕同时变成雪花点。等视觉恢复时,通道里只剩下飘落的紫色卫衣。
陈默跪在地上,耳朵贴着潮湿的地面。远处传来警笛声,混着地下水管流动的嗡鸣。在所有这些声音深处,他听见一个细微的、像玻璃碎裂般的音色。
那是谎言破碎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