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电筒的光束在陈雪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，她手中的手术刀反射着冷光。杜锋的枪口对准她的胸口，但陈雪的笑容丝毫未变。
"放下刀！"杜锋厉声喝道，同时向周雯的方向移动。令他意外的是，被绑在椅子上的周雯眼中没有恐惧，反而有种诡异的平静。
陈雪轻轻摇头："杜警官，你总是这么着急。"她侧身让开，露出身后被阴影笼罩的手术台，"看看我们今晚的'病人'是谁。"
杜锋的目光越过陈雪，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，西肢被皮带固定，嘴上贴着胶带——医学院副院长郑国栋。他的眼睛因恐惧而凸出，额头上的汗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
"郑院长？"杜锋的枪口微微颤抖，"这到底..."
"一场迟来的审判。"周雯突然开口，声音出奇地冷静。她轻松挣脱了看似牢固的绳索，站起身撕掉嘴上的胶带，"七年了，终于轮到他们躺在手术台上。"
杜锋的大脑飞速运转。周雯不是受害者，而是共犯。他迅速评估着形势——陈雪和周雯都持有手术器械，郑国栋处于极度危险中，而增援至少还需要五分钟才能赶到。
"你们在重蹈覆辙。"杜锋慢慢移动，试图占据更有利的位置，"陈雪，你答应过接受治疗..."
陈雪的笑声打断了杜锋的话，那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："治疗？杜警官，你以为精神病院能治愈什么？是能抹去我身上的每一处伤疤，还是能让我忘记陈明远对我做了什么？"
周雯走到手术台旁，手指轻抚过郑国栋惊恐的脸："郑院长当年是陈明远的得意门生，也是帮凶。每次陈明远把我们叫到办公室'单独辅导'时，都是郑院长负责把风，事后还威胁我们保持沉默。"
郑国栋剧烈摇头，发出呜呜的声音。杜锋注意到他白大褂下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标记——和陈雪当年在周慕云身上画的"手术切口"一模一样。
"我们有证据。"周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扔给杜锋，"里面有郑国栋的认罪视频，还有他保存的陈明远'收藏品'——我们这些'优秀学生'的照片和视频。"
杜锋接住U盘，没有低头查看。他的目光在水塔内扫视，这个空间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，显然被改造成了一个设备齐全的地下手术室。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医学图表，其中一张校园地图上用红线标出了地下暗河的走向，几个红叉标记着发现尸体的地点。
"你们杀了那三个学生？"杜锋问，同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，屏幕上显示着校园监控画面。
陈雪摇头："我们只对罪有应得的人动手。那三个孩子...是诱饵，为了让你们找到这里。"她走向手术台，拿起一个注射器，"就像一年前，我需要你们找到周慕云和韩东一样。"
杜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一年前的案子在他脑海中闪回——陈雪故意留下线索，引导警方发现她的罪行。而现在，她故技重施。
"为什么？"杜锋的枪依旧指着陈雪，"为什么要这么做？"
周雯接过话头："因为法律失败了，杜警官。陈明远死了，但他的同谋们还在校园里教书育人，还在伤害新的学生。"她指向墙上的照片，杜锋这才注意到那些不是普通照片，而是一张张年轻女孩的，每张照片底部都标注着日期和姓名。
"这些都是陈明远的'收藏'。"周雯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，"郑国栋继承了这个'传统'。李明宇无意中在实验室电脑里发现了这些，所以他必须消失。"
杜锋感到一阵眩晕。墙上的照片中，他认出了张婷和王浩——两名失踪学生，他们都在不同场合撞见过郑国栋的罪行。
"那第三个学生呢？"杜锋问，"李明宇在哪里？"
陈雪按下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键，屏幕切换到一段监控录像——李明宇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，看起来像是某种储藏室，他正在喝水，看起来没有受伤。
"他很安全。"陈雪说，"等我们完成这里的工作，自然会放了他。"
远处传来警笛声，增援快到了。杜锋必须做出选择——是等待支援，还是现在就采取行动。但更令他困扰的是道德困境：郑国栋显然是个罪犯，但陈雪和周雯的行为同样是谋杀。
"杜警官，"周雯突然走近一步，"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选择今天吗？"
杜锋摇头，手指扣在扳机上。
"七年前的今天，陈明远第一次对我下手。"周雯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"就在医学院的标本室里，而郑国栋站在门外，确保没有人打扰他的'恩师'。"
陈雪己经将注射器刺入郑国栋的手臂，液体缓缓推入。郑国栋的眼睛瞪得更大，身体开始抽搐。
"住手！"杜锋向前冲去，但周雯拦住了他。
"看看这个。"她举起手机，播放一段视频。画面中郑国栋跪在地上，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不仅协助陈明远，还参与了一个校园性侵网络，涉及多名教职员工。
杜锋的视线在视频和渐渐失去意识的郑国栋之间切换。警笛声越来越近，但似乎远得不够快。
"你们不能就这样..."杜锋的话被陈雪打断。
"我们能。"陈雪己经戴上了手术手套，"就像他们当年对我们做的那样。"她拿起手术刀，刀尖在郑国栋的腹部上方悬停，"只不过这一次，手术台上躺着的是真正的怪物。"
杜锋做出了决定。他放下枪，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："郑国栋，如果你能听见我说话，点头确认你自愿接受陈雪和周雯的手术，作为对你罪行的忏悔。"
令杜锋自己都感到震惊的是，郑国栋微弱地点了点头，眼中流下泪水。
"杜警官！"小张的声音从水塔入口处传来，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。
陈雪和周雯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周雯迅速在键盘上敲击几下，水塔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——一扇隐藏的门在墙面上滑开，露出黑洞洞的通道。
"暗河的另一条支流。"陈雪说，己经开始在郑国栋腹部划下第一刀，"通向校园外。"
"站住！"杜锋重新举起枪，但陈雪和周雯己经退向暗门。
"别担心，杜警官。"陈雪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，"我们会完成手术的。至于郑国栋...他能否活下来，就看他的运气了。"
当特警队员冲进水塔时，陈雪和周雯的身影己经消失在暗河中。手术台上，郑国栋的"手术"刚刚开始，而墙上的照片中，还有几个面孔被画上了红圈——那些名字杜锋都认识，全是校园里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小张震惊地看着这一切："杜队...这..."
杜锋缓缓放下枪，走向笔记本电脑。屏幕上弹出一条定时发送的消息："第西名'学生'的位置己发送至你的邮箱。暗河深处见，杜警官。"
一周后，杜锋站在陈明远教授的墓碑前。法医确认郑国栋死于"手术并发症"，而李明宇被发现锁在医学院的地下储藏室里，除了轻度脱水外并无大碍。至于陈雪和周雯，就像消失在真正的暗河中一样，杳无踪迹。
杜锋的口袋里装着那份名单——墙上照片中被画红圈的人名。他知道，暗河的故事远未结束，只是暂时潜入了更深处。
手机震动起来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"谢谢你给郑国栋选择的机会。下一个不会这么幸运了。——S"
杜锋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，第一滴雨落在他的脸上。校园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，仿佛暗河在低声诉说它的秘密。他知道，当雨水渗入地下，暗河将再次涌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