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NA检测报告放在林默桌上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他盯着结论部分:"陈明与死者存在首系血缘关系,亲子概率99.9999%。"
"所以..."苏婷声音发颤,"小桃是他女儿?"
林默想起照片背面那句话——"给我最爱的女儿"。不是病态的占有,而是字面意思。
"十五年前那场火灾,"林默突然说,"查查有没有找到儿童尸体。"
档案室灰尘呛人。
火灾调查报告显示:青山精神病院儿童病房烧毁严重,确认三具遗体,未发现儿童遗骸。
"他女儿没死在那场火里。"林默说。
苏婷翻到附件:"但有份证词...护士说看见陈医生抱着女儿冲进火场。"
林默的指尖停在证词末尾——护士名叫周雯,一年后自杀身亡。
林月的尸体还停在法医处。
林默站在解剖台前,看着这个被生活摧残的女人。她的手腕内侧有个几乎褪色的纹身:一朵八瓣花。
"重新验尸。"他对法医说,"特别是颈部。"
老法医翻起林月的头发:"你怀疑不是自杀?"
"我怀疑她认出了陈明。"林默说,"十五年前,他可能还叫别的名字。"
陈明的公寓被彻底搜查第三次。
林默跪在儿童床下,指甲抠进地板缝隙。一块松动的地板被撬起,下面藏着一本烧焦的日记本。
大部分页面炭化了,只有几页可读:
"雯雯说必须停止实验..."
"桃桃今天又哭着想妈妈..."
"花园需要第八朵花..."
最后一页粘着张照片:八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青山病院门口,中间是年轻的陈明,怀里抱着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。
照片背面写着:"第一次收获,1999.08.08。"
苏婷闯进办公室,脸色煞白。
"查到了!林月原名周月,是周雯的妹妹!十五年前她女儿在幼儿园失踪,报案记录里...孩子叫桃桃。"
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:"张强不是桃桃生父?"
"生父栏空白。"苏婷递过文件,"但幼儿园老师记得,孩子有时会喊'陈叔叔'。"
拼图终于完整:陈明绑架了自己的女儿,林月是孩子的亲生母亲,而周雯因为知道真相被灭口。
地下室的暗格被扩大搜查。
在混凝土墙后,工人发现一个小型冷柜。里面整齐排列着七个玻璃瓶,每个泡着一缕头发,系着不同颜色的发带。
第八个位置空着,标签上写着"桃桃"。
"他在收集什么?"苏婷捂住嘴。
林默拿起最近的瓶子,发丝在福尔马林中漂浮。标签背面写着:"耐受度测试7/8,失败品。"
医院走廊的荧光灯刺眼。
陈明没死在电梯井里——重伤昏迷三周后,他醒了。
林默站在病房外,透过玻璃看他。那个恶魔现在插满管子,像具苍白的标本。
"他有话对你说。"医生递来对讲机,"但只能五分钟。"
林默按下通话键:"为什么杀自己女儿?"
对讲机里传来沙哑的笑声:"那不是桃桃...只是个失败的复制品。"
"什么?"
"真正的桃桃在花园里。"陈明咳嗽着,"八朵花,八个孩子...我的桃桃是最完美的那个。"
林默的指节发白:"林月是你杀的。"
"周月。"陈明纠正,"她认出我了...在电视上看到我给'小桃'梳头的样子。母亲的眼神...真麻烦。"
"火灾是怎么回事?"
"清理现场。"陈明声音突然清晰,"第一批实验结束了,我们需要新的...土壤。"
对讲机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,医生冲进病房。陈明在抽搐,嘴角却挂着笑。
他最后的话透过电流传来:"你妹妹的发卡...喜欢吗?"
林默的童年照片摊在桌上——八岁生日,他搂着穿粉色连衣裙的妹妹。她头发上别着蓝色蝴蝶发卡。
那个发卡现在泡在陈明的第八个瓶子里。
"1999年8月8日,"苏婷念着旧报纸,"本市八名儿童同时失踪,包括刑侦队长林志国的女儿..."
林默的父亲从未从打击中恢复,三年后饮弹自尽。
"不是八个城市。"林默声音空洞,"是八个人...八个像陈明这样的怪物。"
陈明的葬礼在下雨天举行。
林默站在远处,看着那个空荡的墓地。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只有两个警察见证恶魔的终结。
回程路上,苏婷突然急刹车。
路边站着个小女孩,穿着粉色连衣裙,手里拿着蓝色气球。她朝车子笑了笑,转身跑进巷子。
林默冲下车追去,巷子尽头只有气球挂在铁丝上,下面系着张纸条:
"第八朵花开了。——G"
结案报告永远无法写完。
林默把档案锁进抽屉,钥匙扔进了河里。办公室墙上钉着八张照片——七个受害者,和一个模糊的童年影像。
窗外开始下雨,他想起妹妹最后一次生日,她许愿时睫毛像蝴蝶翅膀。
电话突然响起,陌生号码。
"林警官。"童声清脆,"你找到我的发卡了吗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