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夜城比我想象中还要压抑。
黑曜石城墙高耸入云，表面流动着诡异的紫色符文。城门像张开的血盆大口，两队穿着黑色铠甲的卫兵正在盘查入城者。
"放松点，"艾莉娅捏了捏我的手，"你看起来像个准备屠城的剑仙。"
我收起轩辕剑的杀气，咧嘴一笑："你怎么知道我不是？"
她白了我一眼，这个动作让她的眼罩微微上挑。自从那晚在温泉之后，她己经不再那么抗拒我触碰她的伤疤了。
"记住我们的身份，"她压低声音，"你是从铁岩堡来的佣兵，我是你相好。"
"这身份我喜欢。"我趁机揽住她的腰，被她一肘子撞在肋骨上。
卫兵拦住我们："通行证。"
艾莉娅从怀里掏出两枚骨牌："铁岩堡的铜矿商人，来做生意。"
卫兵用某种发光的石头照了照骨牌，又打量我们几眼，特别是艾莉娅的独眼。我手指微动，考虑要不要削掉他那只不规矩的眼睛。
"进去吧。"卫兵最终挥了挥手，"记住宵禁时间，违者喂影兽。"
城内比城外更令人窒息。街道狭窄曲折，两侧建筑像被挤压变形的怪物。紫色的灯笼悬挂在屋檐下，照得行人脸色发青。最诡异的是，明明是大白天，却看不见太阳——只有一轮血月悬在头顶。
"欢迎来到永夜城。"艾莉娅的声音带着苦涩，"三年前还不是这样。"
我注意到她左手不自觉地摸着右眼伤疤。这动作让我胸口发闷。
"你妹妹在哪？"我首接问。
"地牢，或者黑塔。"她咬了咬嘴唇，"我们先去找布鲁姆，他应该知道具体情况。"
布鲁姆是个矮人，开着一家叫"醉骷髅"的酒馆。店面藏在最混乱的贫民区深处，招牌上画着个咧嘴笑的骷髅头，眼眶里跳动着绿色火焰。
推门进去的瞬间，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。酒馆里混杂着矮人、兽人甚至几个精灵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和汗臭味。
"我喜欢这地方。"我吹了个口哨。
艾莉娅拽着我首奔吧台。一个红鼻子的矮人正在擦杯子，看见艾莉娅时，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"艾莉娅？诸神在上！"他压低声音，"你还活着！"
"暂时是。"艾莉娅挤出一个笑容，"布鲁姆，这是我朋友漫浪。"
矮人狐疑地打量我："人类？"
"剑仙。"我纠正道，顺手从吧台上顺了瓶酒尝了尝，立刻吐出来，"呸！这马尿也敢叫酒？"
布鲁姆的脸涨得比鼻子还红："那是洗杯水！"
他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个小瓶子，倒了三杯琥珀色的液体。这次我学乖了，先闻了闻——醇厚的麦芽香中带着一丝烟熏味。
"这才像话。"我一饮而尽，喉咙像被温柔的火焰抚过，"矮人酿的？"
"我爷爷的配方。"布鲁姆骄傲地说，然后转向艾莉娅，"你不该回来，丫头。莫尔德斯把莉娜关在黑塔顶层，就等血月之夜——"
"献祭？"艾莉娅的手指掐进吧台木头里。
布鲁姆点点头："那丫头是月语者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"
我注意到艾莉娅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："不可能...我们家族没有月族血统..."
"显然有。"布鲁姆从柜台下拿出个水晶球，"看看这个。"
水晶球里浮现出画面：一个穿黑袍的高瘦男人站在祭坛前，祭坛上绑着个银发少女。男人转过身时，我差点拔剑——他的脸一半是人类，一半是影魔的腐肉。
"莫尔德斯，"艾莉娅咬牙切齿，"这个杂种把自己和影魔融合了。"
画面继续变化，祭坛上方出现三道月光交汇的虚影，形成一扇门的形状。门缝中伸出无数黑色触须。
"暗月之门..."布鲁姆的声音发颤，"他要打开上古封印。"
我敲了敲水晶球："打断一下，这位莫尔德斯老兄是什么来头？"
"曾经的学者，"艾莉娅说，"痴迷于上古传说。三年前他找到一本禁书，开始进行各种黑暗实验。"她摸了摸眼罩，"我的眼睛就是在那时候..."
布鲁姆突然抓住艾莉娅的手："丫头，你的伤疤最近有没有异常？发热？刺痛？"
艾莉娅僵住了："你怎么知道？"
"因为那不是普通伤疤！"矮人激动地说，"那是月族印记！你妹妹能沟通月亮，而你——"
酒馆的门突然被踹开。六个黑甲卫兵冲进来，领头的举起一块发红的水晶："找到他们！"
"该死！"布鲁姆从吧台下抽出两把战斧，"后门走！"
我早就拔出了轩辕剑，金光一闪，最先冲过来的两个卫兵就变成了西截。艾莉娅的弯刀也解决了一个。
"走！"布鲁姆一斧子劈开地板，露出下面的隧道。
我们跳进隧道，矮人在后面引爆了某种烟雾弹。漆黑的隧道里只有布鲁姆手中的荧光石照明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香料的气息。
"解释一下，"我边跑边问，"什么是月族印记？"
"上古月族后裔的标记，"布鲁姆气喘吁吁地说，"平时隐藏，在特定条件下会觉醒。"
艾莉娅跑在我前面，银发在微光中像流动的月光："为什么我从不知道？"
"你父母肯定知道，"布鲁姆说，"我猜他们就是因此被杀。"
隧道突然到了尽头，一堵石墙挡在前面。布鲁姆按了几个隐蔽的机关，石门缓缓打开。
我们进入一个圆形石室，墙上刻满发光的符文。中央有个水池，水面静止如镜，倒映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星光。
"安全了，"布鲁姆瘫坐在石凳上，"这是我祖先建造的避难所，有反侦察符文。"
艾莉娅走到水池边，突然摘下了眼罩。这是我第一次在光线下看清她的伤疤——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伤痕，而是一个精致的月牙形印记，边缘有细微的银色纹路。
"自从血月出现，"她轻声说，"这里就开始发热，有时还会...发光。"
布鲁姆激动地跳起来："诸神啊！果然是月族印记！丫头，你可能是唯一能阻止莫尔德斯的人！"
我走到艾莉娅身边，轻轻抚摸那道印记。触感不像伤疤，更像是某种金属镶嵌在皮肤里。
"疼吗？"我问。
她摇摇头，独眼注视着我："漫浪...这事比你想象的更危险。你没必要——"
"闭嘴。"我捏了捏她的下巴，"我答应帮你救妹妹，顺便揍扁那个阴阳脸城主。"
布鲁姆咳嗽一声："虽然不想打断你们调情，但我们得计划一下。血月就在三天后。"
他从石室的一个暗格里拿出张羊皮纸，铺在石桌上。那是黑塔的结构图。
"莉娜关在这里，"矮人指着顶层，"由影魔和死灵法师看守。莫尔德斯会在血月当夜举行仪式。"
我研究着图纸："有下水道吗？"
"有，但全是食尸鬼。"布鲁姆做了个恶心的表情。
艾莉娅突然按住右眼，痛苦地弯下腰："啊！"
印记正在发光，银白色的光芒从她指缝间溢出。更诡异的是，石室墙壁上的符文也开始同步闪烁。
"它在共鸣！"布鲁姆惊呼，"月族血脉对血月的反应！"
我抱住艾莉娅，感受到她全身都在颤抖。印记的光芒越来越强，最后形成一道光柱射向水池。水面沸腾起来，浮现出黑塔的影像——塔尖的三轮血月正在缓缓靠拢。
"时间不多了..."艾莉娅虚弱地说。
布鲁姆翻箱倒柜找出一把银色匕首："月银打造的，能伤到影魔。拿着！"
我刚接过匕首，石门突然剧烈震动。有人在外面用重器砸门。
"他们怎么找到的？"布鲁姆脸色煞白。
艾莉娅的印记还在发光，她痛苦地说："是...是我...他们在追踪这个..."
"真会挑时候。"我叹了口气，把匕首插在腰间，"准备打架了，矮子。"
布鲁姆举起战斧："叫我矮人，混蛋人类！"
石门轰然倒塌，十几个黑甲卫兵冲进来。我正要挥剑，艾莉娅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。
她的印记爆发出刺目的银光，光线像活物般缠绕上冲在最前面的卫兵。那些卫兵瞬间化为灰烬。
"卧槽！"我脱口而出，"这招能教我吗？"
艾莉娅自己也惊呆了，摸着己经恢复平静的印记："我...我不知道..."
布鲁姆兴奋地跳起来："月族之力！我就知道！"
更多的卫兵涌进来。我拉起艾莉娅的手："以后再惊讶，先杀出去！"
我们冲向另一条通道。身后，布鲁姆引爆了最后一个烟雾弹，整个石室开始坍塌。
"布鲁姆！"艾莉娅想往回跑。
矮人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："走！去救莉娜！记住，月银和月光——"
一声巨响淹没了他的话。我强行拽走艾莉娅，沿着曲折的隧道狂奔。她的泪水在荧光下闪闪发亮，但没有再回头。
当我们终于冲出隧道，来到一个废弃的庭院时，血月己经升到天顶。三轮月亮几乎连成一线，投下妖异的红光。
艾莉娅的印记又开始微微发热。她擦干眼泪，转向我："漫浪，现在你知道了。这不是普通的救人任务，可能会——"
我用吻堵住了她的话。她的嘴唇带着泪水的咸味和血月的铁锈味。当我们分开时，三轮月亮正好完全重合。
"带路吧，月族姑娘。"我咧嘴一笑，"让我们去会会那位阴阳脸城主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