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回归时，嘴里全是铁锈味。我撑开眼皮，看见艾莉娅正趴在我胸口，银发间缠着几缕金丝——是我的血。
"醒了？"她声音哑得厉害，"您昏迷了三天。"
我抬手想摸她头发，却发现手腕上缠着蓝色丝线，另一端连着她的脉搏。线结处缀着颗透明珠子，里面有两滴纠缠的血——我的金红色和她的水蓝色。
"这是..."
"血契。"她摸索着触碰珠子，"先知族最高契约。"
远处传来浪涛声。我们躺在某处岩洞里，洞口被水晶杖的结界封着。艾莉娅的白袍换成粗麻衣，的手臂上爬满金色纹路——是我的剑气。
我想起身，左肋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痛。艾莉娅按住我："别动，您的肝脏还在再生。"
洞顶渗水滴在她锁骨上，那里新添了剑形印记。我忽然想起灯塔里那道贯穿她眉心的金光："你...没死？"
她牵起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。掌心下传来双重心跳——一下强健如雷，一下微弱如蝶。
"现在我们是..."她歪头寻找措辞，"共生关系。"
岩洞突然剧烈摇晃。结界外传来猫妖尖笑："找到啦~"琥珀色竖瞳贴在结界上，"剑仙大人的血真香呢~"
我抓向轩辕剑，却发现剑锋上缠满蓝色纹路。艾莉娅按住我手腕："别用剑气，它在追踪灵力波动。"
猫妖的爪子划过结界，发出刮玻璃般的声响："先知丫头，没告诉情郎血契的代价吧？"它突然变成白发老妪模样，"每用一次对方的能力，就会加速同化哦~"
艾莉娅的指甲掐进我掌心。猫妖的尾巴从岩缝钻进来，尖端浮现一张嘴："您猜她为什么能活过二十岁？因为前九个继承人都——"
水晶杖暴射而出，猫妖惨叫逃窜。艾莉娅突然剧烈咳嗽，指缝渗出蓝色血沫。我扯开她衣领，看见心口的剑形印记正在侵蚀周围皮肤。
"同化是什么意思？"我擦掉她唇边血迹。
她别过脸："先知族...本就不该拥有感情。"
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。洞外响起古老咒语，岩壁渗出黑色黏液。艾莉娅猛地拽断腕上蓝线："它要召唤混沌潮汐！"
珠子碎裂的瞬间，无数画面灌入脑海——
八岁的艾莉娅跪在水晶祭坛上，亲手将银针刺入双眼；我醉倒在师父坟前，折断的本命剑划破掌心；两个世界的裂缝深处，盘踞着与猫妖同源的巨大阴影...
"看到了？"艾莉娅喘着气，"这就是血契的副作用。"
黏液己漫到脚边。我揽住她腰跃上凸岩，轩辕剑自动飞入手中。那些蓝色纹路此刻亮如星轨，剑锋所指之处，竟能预判黏液涌动轨迹。
"抓紧！"我挥剑劈向洞顶。岩石崩塌的轰鸣中，猫妖的尖叫格外刺耳："没用的！混沌己标记你们！"
我们随碎石坠入海中。艾莉娅的银发在血月下铺开如网，缠住我手腕往下拽。咸水里睁开无数琥珀色眼睛，猫妖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：
"先知族本就是容器~装着我们被封印的同胞~"
艾莉娅突然翻身压住我，额头相抵。她的瞳孔变成漩涡状，我们急速下坠的意识突然闯入某个记忆片段——
青铜宫殿里，十二位先知围坐成圈。中央悬浮的正是猫妖，它被金色锁链贯穿身体。最年长的先知举起匕首："以吾等血脉为牢..."
画面戛然而止。我们浮出海面时，血月正中裂开黑色缝隙。猫妖的真身从中浮现：九条尾巴连接着不同时空，每只眼睛都映照着毁灭的景象。
"混沌使者..."艾莉娅发抖的手指在我胸口画符，"轩辕黄帝封印的灾厄..."
猫妖的尾巴扫过海面，掀起百米巨浪："聪明~所以需要先知族世代为祭~"它突然指向艾莉娅，"包括你，最后的钥匙！"
轩辕剑突然发出龙吟。剑鞘自动飞来合体，完整剑身爆发的金光逼退黑浪。艾莉娅却按住我执剑的手："别用全力！血契会同化更快！"
猫妖趁机甩来三条尾巴。我挥剑斩断两条，第三条缠住艾莉娅脚踝。她脖颈后的先知纹突然暴起，顺着尾巴灼烧猫妖本体。
"没用的~"猫妖狂笑着收紧束缚，"要么她死，要么两个世界一起..."
海面突然结成冰。有位白袍老者踏冰而来，每步都留下发光脚印。猫妖顿时惨叫后退："老不死的！又来坏我好事！"
老者抬手虚按，猫妖像被无形巨手拍进海底。他转身打量我们，目光在血契印记上停留："胡闹。"
艾莉娅突然跪下："太师父..."
我剑尖指地却未收势："您是？"
"看守裂缝的人。"他袖中飞出一卷竹简，"自己看。"
竹简展开是幅星图，标注着十二先知族聚居地——每个都对应一处裂缝镇压点。最后一行朱砂写着：「风语者血脉断绝之日，混沌重临之时」
老者点向艾莉娅心口："你本该在成年礼上献祭。"又指向我，"而你这一剑，提前激活了她体内封印。"
海浪突然变成赤红色。老者脸色骤变："糟了，混沌在冲击其他节点！"他甩袖就要离去。
"等等！"我拽住他衣袖，"有没有第三种解法？"
老者深深看我们一眼："有。"他并指在我眉心一点，"但你会承受双倍天劫。"
剧痛中，我看到他所说的方案：用轩辕剑斩断艾莉娅与先知族的命运连线，代价是施术者将替她承担全部因果。
艾莉娅突然扑上来："不行！他的灵脉会..."
老者己化作流光消失。猫妖的挣扎引发海啸，远处陆地开始崩塌。我捧住艾莉娅的脸："信我吗？"
她摇头，银发间的金丝越来越多："您不知道天劫有多..."
"我知道。"我抵着她额头，"在1794种未来里，我们至少赢过一次。"
她瞳孔骤缩："您能看见未来了？"
"只能看见你。"我轻笑，"这大概就是血契的真意。"
黑云压顶，雷电在裂缝处聚集。我横剑于胸，剑锋上的蓝纹与金芒交织成网。艾莉娅突然咬破手指，在我胸口画下繁复符文。
"先知族秘法。"她指尖发颤，"能分担..."
第一道天雷劈下时，我们十指相扣。轩辕剑贯穿她心口印记的瞬间，猫妖在所有时空同时发出惨叫。艾莉娅的银发彻底变成淡金色，而我持剑的右臂爬满蓝色咒印。
当最后一丝命运连线断裂时，她在我怀里仰起头。血契珠从心口浮出，里面纠缠的血滴己融为一体。
"现在，"我擦去她眼角的血，"我们是真的同生共死了。"
海天之间，初生的阳光刺破乌云。猫妖的残影在光中消散前，留下恶毒的诅咒：
"等着吧...混沌会找到新的容器..."
艾莉娅靠在我肩上沉沉睡去。我注视着她新生的金发，忽然听见微弱的共鸣——是轩辕剑与她的心跳，正以相同的频率震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