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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毕方鸟再续

快递员吐出的烟圈在空中凝成狐狸形状,他脖颈后的月牙疤痕突然裂开,钻出条毛茸茸的赤红尾巴。胡仙耳后的血瞳骤然收缩,我脖颈被她指甲划破的伤口突然涌出金红色火焰。

"小崽子长大了。"快递员用尾巴卷起燃烧的烟头按在疤痕上,焦糊味里混着庙堂供香的檀腥,"当年叼着你逃出火场,尾巴毛都燎秃了。"

朱砂突然扯开旗袍高衩,雪白大腿上浮现火焰纹身。她抓过凤姐的剁骨刀划破掌心,血珠溅在月牙燃烧的狗尾上:"装狗装上瘾了?你的三昧真火呢?"

黑狗发出清越凤鸣,青焰瞬间吞没全身。火光中站起个穿道袍的赤足少年,发间别着烧焦的凤凰羽:"毕方你他妈早认出我了!"他掌心腾起的火团里,赫然映出十五年前孤儿院的熊熊大火。

凤姐突然掀翻电磁炉,滚烫的烤鱼拍在百财脸上。白猫炸毛尖叫着现出人形——穿蕾丝围裙的冷艳,胸口的金印渗出孟婆汤的酸苦味:"老娘装了十年猫,就为躲你们这群纵火犯!"

胡仙的吊带裙被暴涨的狐尾撑裂,她耳后血瞳里浮出我婴儿时期的画面:九尾白狐从火场叼出襁褓,却被青铜八卦灼伤右眼。我摸到后腰不知何时出现的月牙形胎记,正与快递员颈后的疤痕完美契合。

快递员的狐尾突然刺穿我的手掌,蘸着金血在空中画符:"云山客栈本是三界交界处,你们捡的每个'人'都是逃犯!"符咒燃起的瞬间,整栋木楼开始扭曲,墙皮剥落后露出森森白骨。

朱砂的红旗袍化作烈焰战甲,她一脚踹翻正在啃冻鱼的百财:"孟婆!你偷换我孟婆汤的事还没算账!"燃烧的羽毛落进滚油,炸出带着彼岸花香的爆米花。

凤姐肚脐上的青铜八卦突然离体,在空中幻化成灶君神像。她抄起铁锅猛砸神像脑门:"老娘早受够当什么灶王爷的眼线了!"飞溅的香灰里,十五年前的真相逐渐清晰——那场大火竟是天庭对私逃毕方的诛杀令。

月牙化成的道士突然掐住我脖子,他掌心火纹烙进我皮肉:"当年用半条命救你,就为养个容器?"我眼前闪过破碎画面:凤凰涅槃的灰烬、孟婆汤里的记忆残渣、还有狐尾卷着婴孩躲过天雷的瞬间。

快递员甩出九条尾巴缠住院内老槐树,树皮剥落后露出刻满符咒的青铜门。胡仙耳后血瞳流出金色泪滴:"逍遥,推开门就能看见你真正的..."她突然被灶君神像射出的金光贯穿胸口,魂体开始透明。

朱砂的烈焰撞碎金光,她把我推进青铜门裂缝:"小掌柜,去看看你烧不死的秘密!"我在时空乱流中坠落,最后看见的是月牙道士引爆三昧真火,快递员的狐尾卷着胡仙坠入忘川,而凤姐正用铁锅痛殴灶君长满绿毛的脸。

失重感消失时,我跪在遍地灰烬的孤儿院废墟上。穿红旗袍的女人背对我站在焦黑槐树下,她转身时耳后的朱砂胎记正在渗血——那是十八岁的凤姐,或者说,是偷了灶君神位逃来人间的前任孟婆。

槐树根突然缠住我的脚踝,焦土里翻涌出无数青铜铃铛。凤姐的红旗袍下摆燃起青焰,她脖颈上戴着的长命锁分明刻着我的生辰八字。

"你才是真正的孟婆汤引子。"她掌心涌出混着彼岸花的孟婆汤,却在触及我皮肤时蒸腾成金雾,"当年用半碗汤换你二十年阳寿,灶君那老东西倒是会做生意。"

怀里的旧情书突然自燃,烧出个青铜罗盘虚影。指针疯狂转动间,我听见云山客栈方向传来惊天巨响——朱砂的凤鸣混着月牙道士的怒吼刺破苍穹。

地面突然裂开涌出忘川水,十八岁的凤姐拽着我纵身跃下。坠落时我看见她发髻间别着烧焦的狐狸毛,耳后朱砂胎记正与我后腰的月牙胎记产生共鸣。

我们在血黄色的河水中浮沉,无数怨灵试图撕扯我的魂魄。凤姐突然咬破舌尖吻上来,混着孟婆汤的血渡进我喉管:"逍遥,该醒了。"

记忆如业火焚身:

三百年前孟婆私纵的亡魂是我,九尾狐剜目相护的是我,毕方鸟衔来涅槃灰烬温养的还是我。云山客栈本就是为我打造的避劫棺,那些嬉笑怒骂的姑娘们,皆是偷改命簿的共犯。

忘川尽头升起青铜巨门,门缝里渗出朱砂的血。我徒手扒开门扉时,看见月牙道士正用三昧真火焚烧自己的凤凰骨,快递员的九条尾巴只剩焦黑骨架,而胡仙正用最后条尾巴裹着昏迷的朱砂。

灶君神像悬浮半空,手中生死簿翻到我们那页:"私纵天劫之罪,当诛九族。"

我踏着忘川水走上岸,每步都绽开血色莲花。后腰胎记化作月牙戟,挑飞灶君掷下的雷火时,才发现自己周身环绕着九尾狐的残魂、毕方的火羽与孟婆汤的雾气。

"诛九族?"我扯过生死簿撕下命格页,纸屑落地变成燃烧的蝴蝶,"我的九族——"月牙道士的灰烬重塑凤骨,快递员的断尾生出赤金鳞片,胡仙耳后血瞳中飞出白狐元神,"不正在这儿么?"

朱砂突然睁开眼,扯下燃烧的旗袍抛向天空。火云遮天蔽日间,真正的云山客栈从地底升起——那是用凤凰巢、狐仙骨与孟婆泪筑成的三界碑。凤姐的剁骨刀变成判官笔,在碑上刻下我们的新名讳:

"逍遥氏,赦令长生。"

灶君神像崩裂时,我接住坠落的胡仙。她耳后血瞳彻底熄灭前,终于露出初见时的娇媚笑容:"小色胚...尾巴的手感...好不好?"

暴雨倾盆而下,却是滚烫的孟婆汤。快递员捡起灶君残骸里的青铜八卦,随手挂回凤姐肚脐:"孟婆大人,该熬汤了。"朱砂揪着月牙耳朵往客栈拖:"浴火重生还这么弱,今晚给老娘暖床!"

山门外传来新的快递员吆喝,这次的声音带着幽冥湿气:"逍遥掌柜!您的加急件——天庭特赦令!"

我抱着胡仙推开客栈大门,柜台上松茸鸡汤仍在冒热气。百财蹲在算盘上舔爪子,尾巴上的金环己长成完整轮回。当第一缕不属于三界的光照进窗棂时,我知道这场逃亡,终于跑赢了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