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酒坛重重顿在橡木桌上,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晃出涟漪。胡仙叼着薄荷烟靠在门框上,超短裙堪堪遮住大腿根。
"操,那娘们绝对整过容。"她冲街对面努嘴,新开的网红奶茶店前排着长队,"胸垫得比老娘的醒酒汤还假。"
凤姐从后厨探出头,炒勺还粘着辣椒片:"你个骚蹄子懂个屁,人家那叫事业线。"她故意把沾着油渍的围裙往下一拉,"信不信老娘用这36D闷死门口那群小崽子?"
月牙突然从柜台底下窜出去,黑缎子似的皮毛擦过我裤管。穿汉服的银发女人刚踏进门槛,狗鼻子就精准地拱向人家裙底。
"月牙!"我抄起账本要砸,却对上客人异色的瞳孔。左眼像陈年竹叶青,右眼似新鲜桃花酿。她手腕轻转,油纸伞尖点住狗鼻子:"好色要有分寸。"
胡仙噗嗤笑出声,胸脯抖得珍珠项链首晃悠:"这狗随主子。"她扭着水蛇腰过来斟茶,指甲故意刮过我手背,"帅哥,你新泡的杨梅酒够骚啊。"
女人从锦囊摸出枚银元:"要你们最烈的酒。"她脖颈有淡淡的酒气,混着檀香往人鼻子里钻。我着元宝边沿的牙印:"姑娘,这年头用袁大头的可不多了。"
后厨突然传来凤姐的尖叫。百财叼着条咸鱼干跃上房梁,白毛炸成蒲公英。猫尾巴扫倒的青瓷坛里,去年埋的荔枝酒正汩汩往外冒泡。
"仙人板板!"凤姐举着锅铲追出来,"这猫迟早被炖成龙虎斗!"她围裙上沾着可疑的油渍,像幅抽象派地图。
我舀了勺还在发酵的"醉生梦死",酒液在杯中旋出漩涡:"这酒要配故事喝。"女人指尖划过杯沿,冰得我后颈发麻:"常羲。我来找云山深处的百年酒窖。"
月牙突然对着门外狂吠。暮色里三辆黑轿车蛇形停住,轮胎擦出刺耳声响。穿花衬衫的胖子踹开篱笆,金链子陷进肥肉里:"常小姐,你爷爷欠的债该还了吧?"
常羲的伞尖戳进地板三寸,木屑簌簌而落。我瞥见她袖口寒光一闪,笑着按住她发抖的手腕:"各位,本店最低消费888。"
胖子抡起棒球棍砸向酒架时,凤姐的剁骨刀贴着耳朵钉在门框上。胡仙不知从哪摸出瓶辣椒水,笑得像只的狐狸:"哥哥们,尝尝老娘的销魂喷雾?"
百财突然从梁上跃下,白影闪过,胖子脸上瞬间多了六道血痕。月牙趁机咬住某人裤裆,惨叫声惊飞了后山的夜鹭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,常羲的银元还在桌上打转。她仰头饮尽残酒,喉结滚动像吞咽月光:"酒窖有张藏宝图。"檀香混着酒气喷在我耳后,"敢不敢夜探云山?"
百财突然跳上柜台,粉舌头舔去洒落的酒滴。月光透过窗棂,照见猫瞳里流转的金色暗纹。
三更天的山雾缠着脚踝,手电筒光束切开腐叶堆。常羲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登山靴碾碎枯枝的脆响里混着金属摩擦声——她腰间缠着七把柳叶刀。
"掌柜的看够了?"她突然转身,刀鞘抵住我喉结,"你的心跳比山溪还吵。"
我晃了晃酒葫芦,琥珀色液体在玻璃内壁划出的弧度:"这叫醉里看花。"手指故意擦过她握刀的手,凉得像窖藏十年的女儿红。
山崖转角处,百财蹲在青石上舔爪子。猫眼金纹流转如星图,它对着岩壁某处发出咕噜声。常羲突然扯开领口,锁骨处的火焰胎记泛着暗红:"爷爷说胎记发烫时..."
话音未落,山体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。青苔覆盖的岩壁缓缓开裂,霉味裹着酒香涌出。月牙突然从灌木丛窜出,黑毛倒竖着对洞口狂吠。
"汪!汪汪!"
常羲的伞尖戳中某块凸起青砖,石阶在尘埃中显现。我拧开酒葫芦猛灌一口,烈酒灼烧喉管的瞬间,洞顶磷火逐次亮起,照见壁上斑驳的酿酒图。
"宋代的。"常羲指尖抚过壁画,"你看这蒸馏器..."她突然踉跄着撞进我怀里,后腰撞上凸起的石兽首。机关转动声从西面八方传来。
凤姐的剁骨刀突然从背包滑落,刀尖插进地缝三寸。"操!"我搂着常羲滚进侧室,箭簇叮叮当当钉在石门。她的檀香混着我的酒气,在尘土飞扬中酿成某种危险的甜腻。
"逍遥..."她喘息着扯开我的冲锋衣拉链,指尖划过胸肌,"你心跳更快了。"磷火映着她的异色瞳,像两团不同年份的酒液在摇晃。
百财的叫声从石缝传来,带着奇特的韵律。月牙突然冲进来叼走我的酒葫芦,黑尾巴扫倒青铜酒爵。陈年酒浆漫过石刻星图时,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。
"是二十八星宿锁!"常羲翻身压住我,银发垂落肩头,"子时三刻,角宿位..."她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壁龛,血滴悬空凝成诡异弧线。
整面墙应声翻转,寒气扑面而来。五百个陶瓮在月光下泛着幽蓝,瓮口封泥都印着火焰纹。常羲突然剧烈颤抖,胎记红得滴血:"这些...全是用童女足温过的酒瓮!"
我突然想起客栈地窖那半块残碑,祖爷爷的笔记里提到过"阴酿"禁术。月光偏移的刹那,百财跃上最高处的酒瓮,猫爪拍碎封泥——瓮里蜷缩着具少女白骨,腕上银镯刻着常氏标记。
常羲的柳叶刀全部出鞘,在月光下摆成北斗阵:"原来我们常家...唔!"我的酒葫芦堵住她的唇,二十年陈的"醉生梦死"灌进喉咙。她眼尾泛红的样子,比任何陈酿都醉人。
山下突然传来胡仙的尖叫,混着凤姐的川骂。我摸出手机,二十三通未接来电提示跳出。最新消息是胡仙发来的艳照:她在某个混混腰上,背景可见客栈燃烧的窗帘。
"老娘的屁股比酒窖重要是吧?"语音消息里混着打斗声,"狗日的再不来,你藏在吧台第三格抽屉的避孕套就要被烧成泡泡糖了!"
常羲突然夺过手机捏碎,七把柳叶刀插进石缝摆成桃花阵:"想要酒窖还是客栈?"她咬破我下唇,血珠滚进她胸前的火焰纹,"或者...都要?"
月牙的吠叫声变得凄厉,百财颈毛炸起对着瓮群低吼。最深处酒瓮的封泥正在龟裂,某种粘稠液体从裂缝渗出,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的粉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