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第一次见到陵鱼时,他正在寒潭里沐浴。月光碎在他青灰色的鳞片上,像撒了一把钻石。
"看够了吗?"他背对着我,鱼尾在水面划出银弧。
我蹲在芦苇丛里啃糖葫芦:"腰窝挺性感啊妖王大人。"竹签精准刺中他尾鳍旁的水草,惊起一尾红鲤。
陵鱼猛然转身,水珠顺着八块腹肌滚落。我吹了声口哨,糖渣粘在嘴角:"别瞪我呀,您尾巴都绷成鱼竿了。"
"人族剑仙都像你这般下流?"他甩动长发,青丝缠住我的脚踝。白玉剑匣在腰间轻颤,九十九柄灵剑发出蜂鸣。
我舔着糖衣笑:"她们哪有我会调情?"符咒从袖口窜出,化作火蝶点燃他的发梢。陵鱼瞳孔骤缩,潭水翻涌成漩涡。
他掐住我脖子时,冰糖葫芦正好滚进他尾鳍。我趁机摸上他后腰的暗鳞:"真凉,像冻了千年的梅子酒。"
"找死。"妖气震碎我三根肋骨,却在触到剑匣时停滞。我咳着血笑:"你舍不得。"指尖沾着他的妖血画符,水潭突然沸腾如温泉。
陵鱼甩开我时耳尖泛红:"滚回你的蜀山。"
三个月后我在妖怪市集堵住他。陵鱼正在挑拣鲛绡,鱼尾化作人腿裹在西装裤里。我掀翻货架扑过去:"包夜多少钱?"
围观的小妖们掉了手中的糖画。陵鱼拎着我后领冷笑:"这次带了几柄剑?"
"带了颗真心。"我扒开衣领露出锁骨剑痕,"您看,刻着您名字呢。"剑意凝成的小鱼在伤痕里游动,正是寒潭那尾红鲤。
他瞳孔颤动,被我拽进突然张开的传送阵。温泉水汽模糊了镜片,我咬开他的领带:"妖王大人知道什么叫窒息play吗?"
水浪拍在白玉砖上时,陵鱼终于现出妖相。青鳞从尾椎蔓延到颈侧,他掐着我腰身低吼:"你根本不懂妖族......"
"但我懂你呀。"我抚过他眼角泪痣,"每次说谎,这里都会闪蓝光。"剑匣自动展开,十三柄灵剑结成锁链缠住我们。
他在我颈间嗅闻:"为什么执着于我?"
"因为..."我翻身将他压在池边,"你醉酒现原形那次,尾巴缠着我的腰说'别走'的样子..."指尖划过他战栗的唇瓣,"太可爱了。"
温泉突然结冰。陵鱼眼底浮起千年寒霜:"那夜你果然在。"
"还看见你抱着破碎的妖丹哭呢。"我抵住他额头,"要不要姐姐疼疼你?"灵剑锁链骤然收紧,在妖王震怒的嘶吼中,我吻住了那抹冰蓝。
白玉剑匣发出龙吟,第一百柄灵剑正在成形。这次剑柄刻着纠缠的鱼尾与桃花,就像我们此刻在水镜中的倒影。
陵鱼的獠牙刺破我舌尖时,第一百柄灵剑轰然出鞘。剑身半是冰晶半是火焰,将我们裹进灵力飓风。
"你他妈算计我?"他掐着我后颈把我按在冰面上,妖纹顺着交合处蔓延到我小腹。我咬着他喉结笑:"是谁先往酒里掺鲛人泪的?"
水镜突然映出少年模样的他。十五六岁的陵鱼蜷缩在珊瑚丛里,怀里抱着破碎的珍珠蚌。我怔住了——那分明是蜀山古籍记载的灭族场景。
"别看!"现世陵鱼暴怒着击碎水镜,碎片却化作无数小镜悬浮空中。我看见他跪在族人尸体前剜出妖丹,看见他孤守空城舔舐伤口,看见月圆之夜他对着我的剑匣发呆。
剑痕里的红鲤突然灼烫。我抓住他攀上妖纹的手:"三月初七你潜入蜀山,就为偷看我用桂花油保养剑匣?"
陵鱼浑身僵住,妖相不受控制地显现。青鳞覆上他半边脸,尾巴紧紧缠住我的腰:"闭嘴。"
"偏不。"我翻坐起来,指尖燃起离火符,"妖王大人知道剑仙怎么对待偷窥狂吗?"火焰顺着我们交叠的腿烧到心口,"要罚他当一辈子的剑鞘。"
温泉轰然炸裂。陵鱼把我甩到白玉廊柱上,十三道冰锥封住我西肢。他眼角泪痣蓝得妖异:"你以为靠这些小把戏......"
"能撬开你的龟壳?"我挣断冰锥吻住他獠牙,"错了。"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封印,"是要撬开这里。"
陵鱼瞳孔骤缩。封印下浮动着与他同源的妖气——正是那夜他破碎的妖丹残片。我舔掉他鼻尖汗珠:"疼吗?把自己的心藏在仇敌后裔身体里。"
他妖爪刺向我心脏时,第一百柄剑突然发出悲鸣。陵鱼仿佛被雷击中,妖纹迅速褪色:"你早就知道......"
"知道你是故意让我偷走妖丹?"我抓着他的手按在胸口,"每次这里跳动,都像在说'抱紧我'。"封印应声而裂,幽蓝妖丹碎片与我的金丹交融成星云。
陵鱼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。千年寒气从他每个毛孔溢出,温泉瞬间变成冰窟。我扯下束发的红绳缠住我们手腕:"冷就抱我紧点。"
"会死..."他颤抖着向后缩,"我的妖气......"
"死不了。"我咬破舌尖喂他鲜血,"你舍不得。"离火从五脏六腑烧起来,冰火交融处绽开桃花。剑匣中飞出九十九柄灵剑,在水镜上刻下古老的妖文婚契。
当陵鱼终于崩溃着咬住我肩头时,锁妖塔方向传来钟声。我抚摸着他脊背上逐渐显现的剑纹轻笑:"明天整个修真界都会知道,你成了我的剑鞘。"
他在我颈窝闷哼:"恬不知耻。"
"是情深义重。"我扣紧他汗湿的后脑,"而且..."勾起他下巴逼视,"刚才谁哭着求我别停?"
水镜突然映出我们此刻的模样。陵鱼瞬间炸鳞,甩着尾巴把我卷进池底。气泡从纠缠的唇齿间升起时,我想这大概就是师尊说过的"水火既济"。
锁妖塔的钟声还在响,但管他呢。我的剑正在妖王身体里欢唱,比任何道法都动听。
锁妖塔第九声钟响撕裂夜幕时,陵鱼正在给我梳头。他手指突然绞住我发丝,妖瞳缩成竖线:"北海那群蛞蝓..."
我反手扣住他腕脉,婚契剑纹正在泛紫:"你心跳快得像我初见你那天。"铜镜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,他獠牙刺破下唇,血珠滴在我锁骨的红鲤纹身上。
"白茶真人!"窗外传来蜀山传音鹤的尖啸,"勾结妖族该当何罪?"
陵鱼忽然把我拽进怀里,尾巴拍碎轩窗:"吵死了。"妖风卷着冰碴击落纸鹤,却又有十只从不同方向飞来。我笑得发抖:"他们好像发现你昨晚..."
"闭嘴!"他耳鳍通红地堵住我的嘴,却被我舔了掌心。蜀山长老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云霄:"那妖物是不是在你身边!"
我扒着陵鱼肩膀朝外喊:"在双修呢!要留影石留念吗?"婚契剑纹突然发烫,陵鱼闷哼着把我按在梳妆台上:"你自找的。"
菱花镜哗啦啦碎成千万片,每片都映出不同姿态的我们。当第十七只传音鹤撞进来时,陵鱼终于暴走。妖相完全显现,青鳞覆满脊背,他撕开虚空抓出丈八蛇矛:"本王去屠了锁妖塔。"
我勾着他尾鳍跳上蛇矛:"家暴现场带家属参观?"指尖凝出剑诀,九十九柄灵剑结成桃花阵,"先说好,杀人的归你,诛心的归我。"
锁妖塔顶,北海蛟龙正在啃食结界。陵鱼掷出蛇矛的瞬间,我嗅到浓重海腥气里混着珍珠香。领头蛟女转身轻笑:"小陵鱼找到新玩具了?"
陵鱼妖气暴涨,我却比他更快。桃花剑阵洞穿蛟女七寸,血雨落下时我贴在她耳边说:"他夜里的喘息可比这好听多了。"
"找死!"陵鱼蛇矛横扫千军,却在我遇险时本能回护。蛟女趁机化作流光遁走,空中飘落半片珍珠蚌壳。
我接住蚌壳挑眉:"老相好?"陵鱼夺过蚌壳捏得粉碎,突然当众咬破我嘴唇:"你闻到她的味道了?"血珠滚进他喉结,"现在只有你的血味。"
返程时他在云间发疯,蛇矛劈出漫天惊雷。我他腰腹间描画剑纹:"这么在意那个蚌精?"
"她吃过我的肉。"陵鱼扯开衣襟,心口鳞片有圈齿痕,"三百年前北海叛乱..."他突然僵住,因为我正舔舐那道伤疤。
剑匣突然发出蜂鸣,第一百零一柄灵剑破空而出。我笑着握住陵鱼的手刺向心口:"现在这里有我的剑了。"
他瞳孔地震的瞬间,我们被吸进剑灵空间。少女时期的我正踩着蚌壳跳舞,而角落里浑身是血的少年陵鱼缓缓睁眼。
"原来..."我抚上他颤抖的背脊,"你爱的从来都是..."
"是你。"陵鱼发狠般吻上来,"始终是你。"
剑灵空间崩塌时,锁妖塔方向传来婴儿啼哭。我们交握的手心里,碎蚌壳正发出柔光。陵鱼突然将我甩到身后:"别碰!"
但己经迟了。珍珠光芒中浮现的少女,与我生着同样的眉眼。
珍珠少女睁开眼睛的刹那,我的本命剑突然刺向陵鱼后心。他徒手攥住剑刃,血珠滴在少女眉心。
"阿姐..."少女的声音与我十七岁时一模一样,"为何要杀我的陵鱼哥哥?"
陵鱼瞳孔剧烈收缩,妖爪刺穿少女胸膛却抓出一把珍珠。我锁骨处的红鲤纹身开始灼烧,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倒灌。
我看见自己穿着嫁衣沉在北海,陵鱼剖开胸膛将妖丹塞进我唇间。珍珠蚌吞吐着月光,把垂死的我裹进温柔的光晕。
"你偷了我的轮回。"我剑指陵鱼咽喉,剑尖却在发抖,"用珍珠蚌保存我的魂魄,篡改蜀山收徒簿..."
陵鱼任由剑刃割破皮肤:"你本该魂飞魄散。"
少女突然化作流光没入我丹田,金丹表面浮现珍珠纹路。锁妖塔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,北海之水倒灌苍穹。
"现在明白了?"陵鱼舔掉手心血迹,"当年你为护我形神俱灭,我拿半数妖寿换你重生。"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黑洞,"只是没料到会再次爱上你。"
蜀山十二峰主结阵压顶时,我正咬破陵鱼舌尖汲取妖气。他腰腹间的青鳞片片倒竖,蛇矛卷着惊雷劈开诛仙阵。
"要打情骂俏等会儿!"我踩着某位长老的脸跃上云头,"先说清楚,三百年前我们谁上谁下?"
陵鱼甩尾击飞偷袭者:"你像只树袋熊挂我身上三天..."
"停!"我烧红着脸抛出剑匣,"少儿不宜!"
当第一百零一柄剑贯穿蛟族首领时,珍珠少女的幻影再次浮现。她托起我和陵鱼交握的手:"蚌壳存魂时,我分走了阿姐的情魄。"
陵鱼突然把我按在云端啃咬:"难怪你当年说爱我都像在骂人。"
"现在也是!"我揪着他耳鳍喘息,"轻点咬...喂!蜀山的人看着呢!"
"让他们看。"陵鱼撕开虚空将我掳进温泉,"正好教教这帮老古董..."水汽蒸腾间他的尾巴缠上来,"什么叫水火交融。"
锁妖塔废墟中,被遗忘的珍珠正在生根。当月光再次浸透海面时,或许会有新的故事从蚌壳里诞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