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局的灯光刺眼得让我不适——如果灵魂还能有不适的话。我飘在询问室的天花板角落，看着下面的人围绕着我的死亡忙碌。
李警官，那个在现场戴白手套的中年男人，正皱着眉头翻看我的日记本。他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页，眼睛眯了起来。
"2025年3月15日，晴。今天和林修在图书馆后的小树林里接吻了。他说林夏太粘人，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感到自由..."
我的灵魂一阵颤抖。那天的记忆涌上来：林修的手滑进我的衬衫，他带着烟味的呼吸，还有那句"你比林夏性感多了"。
"2025年4月1日，阴。愚人节，但林修说的不是玩笑。他说林夏怀孕了，他们要结婚。我摔了杯子，滚烫的咖啡溅在他裤子上。他打了我一巴掌，然后又抱着我道歉..."
李警官的眉头越皱越紧。他招手叫来年轻的女警员："小王，去把林修带过来，我要再问问他。"
我飘到隔壁观察室，林修正坐在那里，双手紧握。他的指甲掐进掌心，留下西个月牙形的红痕。审讯室的门开了，他猛地抬头。
"林先生，我们发现了苏酥的日记。"李警官把日记本放在桌上，"里面记录了很多...有趣的内容。"
林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："我...我不知道什么日记。"
"是吗？"李警官翻开一页，"'2025年2月14日，情人节。林修送了我一条红宝石项链，说比送给林夏的巧克力有意义多了。我们在学校后门的快捷酒店度过了三个小时...'这是你吗？"
林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："酥酥...她想象力太丰富了。"
"是吗？"李警官又翻了几页，"'2025年3月20日，雨。和林修在体育器材室。他说我比林夏会叫床...'这也是想象？"
林修的拳头砸在桌上："够了！那只是...只是玩玩而己！我爱的是林夏！"
"玩玩？"李警官冷笑，"持续半年的'玩玩'？根据日记，你们每周至少见面两次，发生关系超过三十次。这叫玩玩？"
我飘到林修面前，想看清他的眼睛。曾经那里盛满对我的渴望，现在只剩下恐惧和愤怒。
"林先生，"李警官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，"你知道苏酥死前给陈默发了短信吗？"
林修猛地抬头："什么陈默？"
"陈默，苏酥的学长，暗恋她三年。"李警官推过一张照片，"他收到苏酥的短信，让他凌晨三点去悬崖边。但奇怪的是，苏酥的手机记录里没有发送这条短信的记录。"
林修的瞳孔收缩了一下："我...我不知道这事。"
"还有更奇怪的，"李警官继续道，"法医发现苏酥后脑有钝器击打痕迹，很可能是被击晕后推下悬崖的。这不像意外，像谋杀。"
我的灵魂一震。谋杀？我真的被杀了？
林修的脸色变得铁青："你们怀疑我？我有不在场证明！我整晚都在旅馆！"
"是吗？"李警官翻开文件夹，"旅馆监控显示你凌晨3点40分离开房间，4点20分返回。而苏酥的死亡时间正是3点半到4点之间。"
林修的嘴张了张，又闭上了。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"还有，"李警官的声音像刀一样锋利，"我们在悬崖边发现了这个。"
他推过一个证物袋，里面是一枚银色袖扣，上面刻着"LX"。
林修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袖口——那里少了一颗扣子。
"这...这不是我的！"他的声音开始发抖。
"DNA检测会证明一切。"李警官合上文件夹，"林先生，你被正式列为苏酥死亡案的头号嫌疑人。从现在起，你不得离开本市。"
我看着林修被带出审讯室，他的背影佝偻得像老人。那个曾经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校草，现在像个丧家之犬。
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。我飘过去，看见林夏正对着我的日记本痛哭。她的手指死死抓着其中一页：
"2025年4月10日，阴。今天林修说林夏怀孕了，他们要结婚。我告诉他，如果敢结婚，我就把我们的事公开，让他身败名裂。他掐住我的脖子，说我在玩火..."
林夏的眼泪滴在纸上，晕开了墨水。她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。
"酥酥...你怎么能..."她的声音支离破碎，"我们是好朋友啊..."
我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。是啊，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。大一刚入学时，是她帮我铺床，带我熟悉校园。我们分享过同一碗泡面，躲在被窝里聊到凌晨...
首到林修出现。
"林小姐，"李警官走进来，"你知道你未婚夫和苏酥的关系吗？"
林夏猛地抬头，眼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狠厉："不知道！如果我知道..."
她的话戛然而止，深吸一口气："警官，我未婚夫不可能杀人。他...他昨晚一首和我在一起。"
李警官挑眉："是吗？可旅馆登记显示他确实在黄山。"
林夏的手紧紧攥住衣角："我...我记错了。他出差前我们在一起。"
谎言。我太熟悉林夏说谎时的小动作了——她会不自觉地摸耳垂，就像现在这样。
李警官显然也注意到了："林小姐，作伪证是犯法的。尤其是...在谋杀案中。"
林夏的脸色变得惨白："我没有...我只是..."
就在这时，门被敲响。年轻警员探头进来："李队，技术科恢复了苏酥手机删除的数据。有重大发现！"
我跟着他们来到技术科，看着屏幕上我的手机数据被一点点还原。
"这里，"技术员指着一条记录，"4月11日晚上11点28分，苏酥接到一通电话，通话时长2分47秒，来电号码被删除，但我们还原了——是林夏的手机。"
林夏？那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了？
"还有这个，"技术员继续道，"凌晨2点30分，苏酥的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，但立即被删除了。收件人是陈默，内容正是约他去悬崖边。"
李警官皱眉："能确定是谁发的吗？"
"指纹检测中，但..."技术员压低声音，"苏酥死亡时间是3点半到4点之间，而这条短信是2点30分发送的。如果是凶手发的..."
我的灵魂一阵发冷。如果我己经死了，谁会用我的手机发短信？除非...有人想嫁祸给陈默？
"带陈默来问话。"李警官下令，"还有，申请搜查令，搜查林修和林夏的住所。"
我飘回观察室，思绪混乱。林修有动机——我威胁要揭发他；他有作案时间——监控显示他离开房间；还有物证——那枚袖扣...
但林夏呢？她给我打过电话，知道我和林修的事，还撒谎为林修提供不在场证明...
还有陈默。那条短信是怎么回事？
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，陈默被带了进来。他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，眼睛布满血丝。
"陈先生，"李警官开门见山，"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苏酥会约你去悬崖边吗？"
陈默摇头："我不知道...我们平时很少联系。"
"是吗？"李警官推过一叠照片，"这些是你过去三年偷拍苏酥的照片。图书馆，食堂，操场...你甚至知道她每周三下午会去哪个教室自习。"
陈默的拳头攥紧又松开："我只是...欣赏她。"
"欣赏到跟踪她？"李警官冷笑，"4月11日凌晨2点30分，苏酥发短信约你见面。两小时后，她死了。你觉得这是巧合吗？"
陈默猛地站起来："我没有收到那条短信！我早上才看到！我有睡眠障碍，每晚都吃安眠药，那晚我睡得很死！"
"能证明吗？"
"我...我一个人住。"陈默的声音低了下去，突然，他抬起头，"等等！我的智能手表！它有睡眠监测功能，可以证明我当时在深度睡眠中！"
李警官示意警员去取手表，然后继续问："你知道苏酥和林修的关系吗？"
陈默的肩膀垮了下来："知道...我上周偶然看到他们在器材室..."他的声音哽咽了，"我想提醒她林修不是好人，但...她嘲笑我多管闲事。"
我的心像被刺了一刀。那天陈默确实来找过我，眼神忧郁。而我当时正沉浸在和林修的激情中，不耐烦地打发他走...
"李队！"年轻警员冲进来，"搜查林修住所的同事有发现！"
我们来到证物室，桌上摆着一个证物袋，里面是一把沾血的小锤子。
"在林修衣柜暗格里找到的，"警员汇报，"血迹初步检测与苏酥吻合。法医认为这与苏酥后脑的伤口形状一致。"
我的灵魂颤抖起来。那晚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：黑暗中的人影，后脑的剧痛，然后是坠落时的风声...
"逮捕林修。"李警官下令，"以涉嫌谋杀苏酥的罪名。"
我看着警员们冲出去，心里却没有预期的。是的，林修可能杀了我，但为什么？因为我的威胁？还是...有人指使他这么做？
我的视线转向隔壁房间的林夏。她正对着手机低声说话，表情异常冷静：
"...被发现了...按计划进行...别担心孩子..."
然后她删除了通话记录，擦干眼泪，又变回了那个悲痛欲绝的未婚妻。
我突然意识到，在这场死亡游戏中，也许林修只是一枚棋子。
而真正的玩家，还在暗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