殡仪馆的化妆间里，苏雯的手指在我冰冷的脸上游走。
"真可惜，"她对着我的遗体低语，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，"这么漂亮的脸，马上就要烧成灰了。"
我的灵魂悬浮在化妆镜上方，看着她用粉底遮盖我脖子上那道几乎不可见的掐痕。那是她三天前留下的，在我喝下那杯掺了安眠药的茶之后。
"赵队！"小李冲进刑侦办公室，手里挥舞着DNA报告，"死者指甲里的皮肤组织匹配上了！"
赵明一把抓过文件："苏雯？殡仪馆那个化妆师？"
"系统里之所以没记录，是因为她二十年前曾用原名苏莉被收养。"小李喘着气，"她有个妹妹，叫苏瑶——"
"——五年前跳湖自杀的文学系学生。"赵明猛地站起，撞翻了咖啡杯，"知雨的第一本获奖小说，就是抄袭的苏瑶的遗作。"
我的灵魂震颤着。记忆碎片突然重组——五年前那个雨天，文学社办公室里，我偷看了苏瑶放在桌上的小说手稿。那么美的文字，那么绝望的故事...后来我把它变成了《湖畔知更鸟》，而苏瑶的尸体在一周后浮现在大明湖上。
化妆间里，苏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，贴在镜子上。照片里两个女孩站在樱花树下，笑得无忧无虑。
"再等等，瑶瑶。"她对着照片说，"马上就结束了。"
她的手机屏幕亮起，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："U盘己找到，按计划今晚交接。"苏雯冷笑着回复："老地方，十点。"
我的意识飘向警局证物室。技术员正在分析林小满的电脑，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加密文件夹，标签是"复仇计划"。
"不是谋杀计划！"技术员突然喊道，"是监控记录！林小满一首在跟踪苏雯！"
文件里全是偷拍照片：苏雯在周毅常去的健身房应聘保洁，苏雯与陈默的秘书喝咖啡，苏雯在郑远实验室外徘徊...最近一张是前天深夜，苏雯穿着雨衣站在林小满公寓楼下。
"调取殡仪馆监控！"赵明抓起外套，"快！"
我的灵魂跟随警车呼啸而过。殡仪馆里，苏雯己经完成了我的遗容化妆。她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作品，突然从化妆箱底层取出一小瓶透明液体。
"最后一笔。"她拧开瓶盖，用棉签蘸取液体，轻轻涂抹在我的嘴唇上，"氰化物。等火化炉的高温激活它，整个殡仪馆的人都会陪着你下地狱。"
我的葬礼在雨中开始。周毅站在第一排，脸色比我的遗体还苍白。林小满不停地看表，陈默和老白交头接耳，郑远站在最后一排，眼镜片上凝结着水雾。
赵明带着便衣警察混在吊唁人群中。他的对讲机里传来技术科的声音："苏雯的银行记录显示，她过去三个月购买了丙泊酚、氰化物和——"声音突然中断。
殡仪馆的灯闪烁了一下。
"停电了！"有人惊呼。
黑暗中，我感觉到苏雯在移动。她的目标是周毅——当年就是他作为出版社编辑，力推我那本抄袭小说出版的。
"不许动！"赵明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，照亮了苏雯举起的针管。
她笑了，那种让人血液结冰的笑："太晚了，警官。"她卷起袖子，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——"苏瑶 1995-2020"。
"五年。"苏雯的声音在殡仪馆回荡，"我花了五年成为最好的遗体化妆师，就为了等这一天。"她指向周毅，"他！"指向陈默，"他！"最后指向我的遗体，"和她！都该死！"
林小满突然冲上前："U盘是空的！知雨早就——"
"我知道。"苏雯的笑变得诡异，"真的U盘在我这里。"她从衣领里掏出一个银色U盘，"这里面不仅有知雨的抄袭证据，还有他们所有人的肮脏交易。"她看向赵明，"包括三年前那起'自杀'的网红作家案。"
赵明的手铐闪着冷光："苏雯，你被逮捕了。"
"逮捕？"苏雯大笑，"你们该感谢我。"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，"知雨只是第一个。接下来是周毅，然后是陈默，最后是老白和郑远...一个都跑不掉。"
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："瑶瑶，姐姐来了。"针管刺入她自己的脖颈。
"不！"赵明扑上去，但己经晚了。苏雯的身体软倒在地，嘴角却挂着微笑。
我的灵魂感到一阵刺痛。殡仪馆外，雨停了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，照在湖面上。
技术科的人打开了那个银色U盘。里面不仅有苏瑶的原稿和我的抄袭版本，还有一段视频——苏瑶自杀前录制的。视频里的女孩泪流满面："知雨学姐，为什么要偷走我的故事？那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了..."
赵明站在湖边，看着打捞队从水中捞起一个防水袋。里面是苏雯的日记，记录了她这五年来的每一步计划。最后一页写着：
"今天终于见到了知雨。她喝下那杯茶时，问我为什么笑得这么温柔。我告诉她，因为仇恨是最纯粹的爱。"
我的灵魂终于感到一丝释然。晨光中，一只知更鸟掠过湖面，翅膀拍打的声音像翻动书页。
真相终于大白，就像这雨后的阳光。而我的故事，也将和所有秘密一起，化作青烟，散入大明湖永恒的波光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