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礼当天的雨，下得像一场迟来的忏悔。
我漂浮在灵堂上方，看着自己的黑白照片被百合花环绕。照片里的我笑得那么完美，就像我精心经营的人生。周毅站在第一排，黑色西装衬得他面色惨白。他不断调整领带，像是那根丝质布料勒住了他的喉咙。
"节哀。"小雨递给他一块手帕，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。
我的灵魂猛然震颤。小雨？我的妹妹？她什么时候回来的？
灵堂角落里，赵明伪装成殡仪馆工作人员，耳麦里传来技术科急促的声音："DNA匹配结果出来了！死者指甲中的皮肤组织与小雨匹配度99.99%！"
小雨。我十年未见的亲妹妹。现在她穿着白大褂，以心理医生的身份站在我的葬礼上。
"查到了！"耳麦里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形，"小雨的医疗记录显示她十五年前因抑郁症住院，原因是被最信任的人剽窃作品——那人是她姐姐知雨！"
记忆如闪电劈开我的意识。那本获奖小说...确实是小雨先写的初稿。但我以为她不会介意...
"目标己全部到场。"赵明对着袖口低语，"等我的信号。"
我的意识飘向小雨的公寓。警方搜查令显示她电脑里有一个名为"复仇"的文件夹：
"第1年：取得心理学学位
第3年：接近周毅
第5年：成为林小满的心理医生
第7年：重新进入知雨的生活..."
每一个步骤都精确如手术刀。
灵堂里，牧师开始念悼词。周毅的肩膀突然剧烈抖动，小雨立即扶住他，右手在他背上轻拍——太专业了，专业得像是在注射什么。
"周毅体内检测到镇静剂！"法医的声音从耳麦传来，"和小雨处方药记录一致！"
林小满站在不远处，眼睛红肿，但嘴角却有一丝诡异的弧度。她和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快得几乎像是错觉。
"U盘完全破解！"技术科的声音炸响，"'最后的礼物'文件夹里是知雨收集的所有证据，包括...天啊，包括小雨十五年前的手稿和住院记录！"
原来如此。我的死亡不是结束，而是开始。那些证据足够毁掉我精心构建的一切。
"行动！"赵明突然大喝。
灵堂的门被撞开，全副武装的警察涌入。周毅猛地转身，撞翻了花架。白菊散落一地，像一场微型雪崩。
"小雨，你涉嫌谋杀姐姐知雨，现在依法逮捕你！"
小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她的手伸向白大褂口袋——掏出的不是武器，而是一个黄铜书立，顶部圆润如满月。
"证据确凿。"赵明亮出搜查令，"你的办公室里少了一个书立，而这个——"他指向她手中的物件，"上面同时有你和知雨的血迹、指纹。"
雨声忽然变大，敲打着屋顶像无数控诉的手指。
"你们不懂！"小雨的声音尖利得不似人声，"她毁了我的人生！那本小说是我写的，她却拿去出版，获奖，成名！当我因抑郁自杀时，她在领奖台上感谢我的'支持'！"
我的灵魂如遭雷击。那晚的记忆终于清晰——我去小雨的诊所寻求帮助，却看到她拿着那个书立，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恨意。
"不只是她。"林小满突然开口，声音冰冷，"知雨要毁掉所有人。周毅的外遇，陈默的抄袭，老白的洗钱，郑远的学术造假...她收集了一切。"
交易？我的记忆碎片重组。原来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。每个人都在我的死亡中扮演了角色。
"全部带走！"赵明厉声道。
当手铐扣上小雨纤细的手腕时，她突然笑了："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？知雨的死只是开始。"她转向周毅，眼中闪烁着疯狂，"记得我们的约定吗？下一个是陈默，然后是老白，最后是林小满...一个都跑不掉。"
周毅在地，尿液在黑色西裤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。
我的灵魂感到一阵刺痛。原来小雨要的不是我的死亡，而是整个文坛的重新洗牌。而周毅，我亲爱的丈夫，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一枚棋子。
警车顶灯在雨中晕染成模糊的红蓝色光斑。我看着自己的遗体被抬上灵车，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真相：
小雨电脑里那份"复仇计划"的最后一行，写着"最终章：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"。
这场以我之死为开篇的复仇剧，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