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商银行香港中路支行的金库门在杜峰面前缓缓开启。
"就是那个，A-217号。"银行经理指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保险箱，手指微微发抖。从接到警方通知起，他的额头就一首在冒汗。
杜峰戴上手套，输入从飞鱼胃里复原的密码——0923，她的生日。锁扣发出清脆的"咔嗒"声。
保险箱里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和一个小型移动硬盘。杜峰小心地取出信封，里面是一叠照片和几张手写账页。
"老天..."小张凑过来，倒吸一口凉气。
照片上是飞鱼的《堕落天使》系列底片，但比公开展出的版本更加露骨——每幅画作的角落都隐藏着一张模糊的面孔，有些是政府官员，有些是商界大亨。他们在画中与扭曲的天使纠缠，表情或陶醉或痛苦。
账页则记录了令人瞠目的数字：2014年3月15日，《海妖》售出200万，实际支付80万，差额120万转至瑞士账户；2014年7月22日，《潮汐》售出350万，实际成本50万...
"这是洗钱记录。"杜峰的声音低沉，"赵世诚用飞鱼的画作洗钱，涉案金额可能有数亿。"
我的灵魂飘在金库的角落，看着他们发现我最后的作品。《堕落天使》从来不是艺术创作，而是我的复仇。赵世诚以为我只是他洗钱的工具，却不知道我偷偷拍下了所有"鉴赏会"的参与者，把他们丑陋的面孔永远留在了画作里。
"队长，看这个。"小张翻到账本最后一页，上面写着一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：ZQ2015-04-10。
"像是某种编号。"杜峰皱眉，"先带回局里分析。"
移动硬盘里的内容更令人震惊。视频中，赵世诚正与一个秃顶男人交谈："这批货质量不错，但价格太高了。""李董，这可是'新鲜货'，保证没开过封。"赵世诚的笑容令人作呕，"上次那个副局长不是特别满意吗？"
杜峰的拳头猛地砸在桌上："他们在交易未成年人！"
银行经理吓得后退两步："我...我什么都不知道..."
"今天的事必须严格保密。"杜峰严厉地警告，"泄露任何信息都涉嫌妨碍司法。"
回到警局，技术科立即开始解析硬盘数据。小王很快发现了隐藏文件夹，里面存着数十段录音和照片。
"队长，你得听听这个。"小王戴上耳机，脸色变得煞白。
录音中，赵世诚的声音清晰可辨："张局，这次画展的安保就拜托你了。""放心，我派最可靠的人。"回答的男声带着官腔，"不过那丫头最近不太安分，你得管管。""她不敢，所有底片都在我手里。再说了..."赵世诚冷笑，"她那些照片要是公开，还怎么做人？"
"张局？"小张瞪大眼睛，"不会是..."
杜峰的表情凝重："张政副局长。"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调查处处受阻，"通知所有人，案件资料严格保密，不得录入系统。"
我的灵魂因这个发现而颤抖。张政，那个总是用油腻目光打量我的男人，赵世诚的连襟。他曾在一个私人派对上灌醉我，拍下不堪的照片。那些照片成了赵世诚控制我的枷锁。
"队长！"小林匆匆跑来，"陈默又来了，说有急事。"
陈默的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，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。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第二个U盘："我...我昨晚整理飞鱼老师的资料时发现的。太可怕了..."
这个U盘里的视频更加清晰。赵世诚和一个年轻女孩在画廊后室，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十六岁，眼神涣散。"这是给刘主编的特别礼物。"赵世诚对着镜头说，"他最喜欢这种清纯型的。"
"刘主编？"杜峰猛地站起来，"艺术评论家刘明远？"
陈默点头，声音哽咽："飞鱼老师说...说刘明远表面上批评她，私下却是赵世诚的'贵宾客户'。"
这个伪君子。我回想起刘明远在报纸上对我的恶毒评论——"缺乏深度的暗示"、"迎合低级趣味的商业操作"。而就在同一天晚上，他却在赵世诚的安排下，对一个喝下的女孩上下其手。
"陈默，你不能再回家了。"杜峰当机立断，"赵世诚如果知道你手上有这些..."
年轻人惊恐地点头："我...我己经收拾好东西了。"
"小林，安排他住进安全屋。"杜峰命令道，"没有我的允许，任何人不得接触他。"
就在这时，杜峰的手机响了。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"杜队长吗？"一个女声急促地说，"我是林小雨。有人在跟踪我，我觉得他们想..."
电话突然中断，只剩下忙音。
杜峰立刻回拨，却提示用户己关机。他转向技术科："定位这个号码的最后位置！"
"北京朝阳区，国贸大厦附近。"小王快速敲击键盘，"信号是在移动中中断的，可能是在车里。"
我的灵魂因恐惧而震颤。林小雨知道得太多了。她不仅偷拍了那些"鉴赏会"，还偷偷复制了赵世诚电脑里的客户名单。我曾警告她别做傻事，但她执意要报复我和赵世诚。
"联系北京警方，请求协助寻找林小雨。"杜峰的声音紧绷，"同时申请对赵世诚的逮捕令，罪名是涉嫌组织卖淫和洗钱。"
"要不要先向张副局长汇报？"小张犹豫地问。
杜峰的眼神变得锐利："暂时不必。等我们拿到确凿证据再说。"
他重新检查保险箱里的账本，那串神秘的字母数字组合ZQ2015-04-10引起他的注意。2015年4月10日——就在飞鱼死亡前三天。
"查查这个日期飞鱼的行踪。"
小张调出通话记录："4月10日下午，她有一个长达两小时的通话，对方是...刘明远？"
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震惊。刘明远从未提及这通电话，在询问中他坚称与飞鱼只有公开场合的接触。
"把他'请'来局里聊聊。"杜峰冷笑，"顺便采集他的DNA样本。"
法医的发现为案件增添了新的转折。老周兴奋地冲进办公室："飞鱼指甲里的第二组DNA比对出来了！属于刘明远！"
"什么？"杜峰难以置信，"他和飞鱼有过肢体冲突？"
"更可能是亲密接触。"老周推了推眼镜，"DNA来自皮肤细胞和汗液，说明接触时间较长。"
我的灵魂因这个揭露而痛苦。那个伪君子！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，他假装要帮我摆脱赵世诚，却在茶里下药。当我醒来时，他正用那双肥腻的手抚过我的身体，说这是"批评家对艺术的最高礼赞"。
"逮捕令下来了！"小林拿着文件跑进来，"但只批了洗钱罪，卖淫罪证据不足被驳回了。"
杜峰扫了一眼文件："够用了。准备行动，先抓赵世诚，再找刘明远。"
警车驶向赵世诚的豪宅时，杜峰的手机再次响起。是张政。
"杜峰，你越权了！"副局长的声音充满怒气，"赵世诚的案件涉及外事人员，必须由市局统一部署！"
"张局，我们掌握了确凿证据。"杜峰冷静回应，"他涉嫌组织未成年人卖淫，必须立即控制。"
"胡闹！"张政咆哮，"立刻停止行动，所有证据封存待查！这是命令！"
杜峰挂断电话，对司机说："加速。"
但当我们赶到赵世诚家时，豪宅己经人去楼空。保安说主人一小时前匆忙离开，说要去机场。
"封锁所有出城要道！"杜峰下令，"通知机场、火车站、港口，全面布控！"
回到警局，气氛凝重。张政己经派人封存了部分证据，理由是"涉及国家机密"。技术科的小王偷偷告诉杜峰，有人远程删除了系统里的部分文件。
"队长，北京警方回电了。"小林放下电话，脸色难看，"他们在国贸地下停车场发现了林小雨的手机，上面有血迹。人...失踪了。"
我的灵魂因这个噩耗而撕裂。林小雨，我曾经的缪斯，最后的盟友。她本可以安全地置身事外，却因为对我的执念而卷入这场致命的游戏。
"继续找。"杜峰的声音沙哑，"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。"
就在这时，小张急匆匆跑来："队长！刘明远在办公室自杀了！留了遗书说愧对飞鱼！"
"什么？"杜峰冲出门去，"什么时候的事？"
"一小时前。清洁工发现的。"小张跟在后面，"遗书里提到...他承认与飞鱼有不正当关系，还说赵世诚逼他参与了一些'不堪的活动'。"
我的灵魂飘在警车上空，看着夕阳染红青岛的海面。刘明远的死太过巧合，就在我们要找他的前一刻。遗书？那一定是赵世诚的手笔，他惯于伪造文件，就像他伪造那些艺术品的鉴定证书一样。
刘明远的办公室一片狼藉。尸体趴在桌上，右手握着一把精致的小刀——我认得那把刀，是赵世诚从日本带回来的"艺术品"。割腕的血染红了桌上一本《艺术评论》杂志，翻开的那页正是他对《堕落天使》的恶评。
"初步判断是自杀。"现场法医报告，"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小时前。"
杜峰检查遗书，上面刘明远承认与飞鱼"保持了多年的秘密关系"，并受赵世诚胁迫参与"特殊鉴赏会"。最后一段笔迹潦草："我无法忍受良心的谴责，尤其是飞鱼的死。我知道真相，却没有勇气说出来。"
"太完美了。"杜峰冷笑，"完美的替罪羊。"
他仔细检查办公室，在废纸篓里发现一张被揉皱的便签，上面写着一个地址：崂山区海龙路17号。
"查这个地址。"杜峰命令道，"同时封锁刘明远死亡现场，任何人不得触碰，等老周来做二次尸检。"
回局的路上，杜峰接到北京警方的电话。林小雨的手机上除了她的血迹，还有另一个人的DNA——属于一个叫马强的刑满释放人员，曾因故意伤害入狱，去年刚释放。
"查这个马强和赵世诚的关系。"杜峰指示，"同时加派人手保护陈默，他可能是下一个目标。"
夜幕降临，崂山区海龙路17号的查询结果令人意外——那是一个废弃的渔船仓库，属于赵世诚前妻名下的公司。
"准备搜查令。"杜峰部署行动，"明天一早突袭仓库。"
我的灵魂飘荡在黑暗的夜空中，看着这座城市的灯火。海龙路17号，那个装满噩梦的地方。赵世诚在那里举办最私密的"派对"，招待最重要的"客户"。我曾被带去那里两次，第二次时，我偷偷在梁柱上刻下了所有参与者的名字。
凌晨三点，杜峰被紧急电话惊醒。看守所报告，拘留审讯的一个小混混突然要交代"关于飞鱼命案的重要情报"。
审讯室里，黄毛青年紧张地搓着手："我...我听说马强接了个活，要处理一个北京来的女的。说是老板特别交代，要做得像意外。"
"哪个老板？"杜峰逼问。
"赵...赵世诚。"黄毛缩了缩脖子，"马强是他保镖的表弟。"
"林小雨现在在哪？"
"不...不知道。"黄毛摇头，"只听马强说要去'老地方'交货。"
杜峰立刻想到了海龙路17号。
"行动提前！"他召集所有队员，"现在就去渔船仓库！"
警车呼啸着穿过黎明前的黑暗。我的灵魂跟随着他们，既期待又恐惧。林小雨可能还活着，但即使找到她，真相的代价也己经太过沉重。
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崂山上的时候，渔船仓库的铁门被警用破门锤撞开。灰尘在光束中飞舞，露出墙上斑驳的血迹和地上新鲜的拖痕。
仓库深处，一个微弱的女声在呼救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