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船仓库的铁门被撞开时，灰尘在晨曦中扬起。杜峰第一个冲进去，手枪在身前警戒。
"警察！有人吗？"
回应他的是一声微弱的呻吟，从仓库深处传来。杜峰示意队员分散搜索，自己循声前进。仓库里堆满了渔网和发霉的木箱，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某种更刺鼻的气味——消毒水混合着血腥。
"队长！这里！"小张的声音从右侧传来。
杜峰快步走去，发现一扇伪装成货架的暗门。门缝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。他用力拉开暗门，手电筒的光束照进黑暗。
眼前的景象让这个老刑警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林小雨被铁链锁在墙上，白色连衣裙染成了暗红。她的右眼肿得睁不开，左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。但最令人心惊的是她周围墙上那些照片——数十张年轻女孩的面孔，每张照片下都标注着日期和价格。
"救...救她们..."林小雨气若游丝，染血的手指指向照片，"地下室...还有..."
杜峰迅速解开铁链，小张立即呼叫救护车。林小雨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在杜峰怀里，嘴唇蠕动着。
"飞鱼...画...密码..."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，"瑞士...银行...ZQ..."
"别说话，保存体力。"杜峰轻声道，"救护车马上到。"
但林小雨死死抓住他的衣领："赵世诚...不是...主谋...照片...背后..."
她的手指向墙上某处。杜峰顺着看去，在一堆女孩照片中，有一张与众不同——赵世诚与一个模糊人影的合影，只能看清那人手腕上的独特表带。
"地下室入口在哪？"杜峰急切地问。
林小雨的嘴唇动了动，却没能发出声音，头一歪昏了过去。
"队长！"小林在仓库另一头喊道，"发现楼梯！"
地下室的铁门被焊死，警方不得不使用切割工具。当门终于打开时，扑面而来的恶臭让几个年轻警员当场呕吐。
地下室里是六个铁笼，其中三个还锁着人。女孩们看起来都不超过十六岁，眼神空洞，身上布满淤青。最里面的笼子旁倒着一具女尸，己经开始腐烂。
"叫救护车！法医！全部叫来！"杜峰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，"封锁整个区域，任何人不得进出！"
我的灵魂飘在地下室的角落，看着这些被囚禁的女孩。她们中的一些我曾见过，在赵世诚的"私人鉴赏会"上。他称她们为"活体艺术品"，而他的客人们则像挑选商品一样品评她们的身体。最令人作呕的是，这些人中有大学教授、慈善家，甚至还有一位著名的儿童心理学家。
"杜队长！"一个警员从楼上喊道，"发现马强的踪迹！他在后门试图逃跑！"
杜峰冲上楼梯，正好看见几个警员将一个大汉按倒在地。马强满脸横肉，左眉上有一道刀疤，正是监控录像中绑架林小雨的人。
"你们抓错人了！"马强挣扎着吼道，"我只是看仓库的！"
杜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："那些女孩怎么回事？谁指使你绑架林小雨的？"
马强的眼神闪烁："我不知道什么女孩！我是合法雇员！"
"合法？"杜峰冷笑，指向地下室，"那里有六个女孩，其中一个己经死了。够你吃枪子儿了。"
马强的脸色瞬间惨白："不...不可能...老板说只是临时关几天..."
"哪个老板？"杜峰逼问，"赵世诚？"
马强突然闭嘴，眼神变得警惕。就在这时，仓库外传来一阵骚动。
"张副局长到！"
杜峰转头，看见张政带着一队市局刑警大步走来，脸色阴沉。
"杜峰！"张政厉声喝道，"谁允许你擅自行动了？这是重大案件，必须由市局统一指挥！"
"张局，我们发现了人口贩卖的犯罪现场和受害者。"杜峰冷静回应，"己经控制了嫌疑人马强。"
张政扫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马强，眼神微妙地闪烁了一下："把人交给我。你们分局缺乏办理此类案件的经验。"
"恕难从命。"杜峰寸步不让，"案件由我们首先发现，理应由我们继续侦办。"
张政的脸色变得铁青："杜峰，你太放肆了！这是命令！"
"请出示书面调令。"杜峰寸步不让，"否则根据刑事诉讼法，我有权继续侦办辖区内案件。"
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被救护车的鸣笛声打断。医护人员迅速将林小雨和三个女孩抬上救护车。杜峰注意到张政的目光一首追随着林小雨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。
"杜峰，我们谈谈。"张政突然放低声音，将杜峰拉到一旁，"这个案子牵涉太广，不是你我能处理的。"
"什么意思？"
张政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："赵世诚背后有人...很危险的人。为了大家好，适可而止吧。"
杜峰盯着副局长的眼睛："张局，地下室里有个女孩己经死了。其他几个被像动物一样关在笼子里。你让我适可而止？"
张政的表情变得狰狞："别不识抬举！你以为就你正义？我这是在救你的命！"
"谢谢关心。"杜峰冷冷道，"但我选择对得起这身警服。"
张政愤然离去前丢下一句话："你会后悔的。"
我的灵魂因这场对峙而战栗。张政的恐惧是真实的，但他不是为杜峰担心，而是为自己。那些照片中有他与一个女孩的合影，背景正是这个地下室。飞鱼的死，林小雨的绑架，都只是冰山一角。
回到警局，杜峰立即部署对赵世诚的全面通缉。但命令刚下达，内勤就慌张地跑来："队长！系统里所有关于赵世诚的资料都被锁定了！显示'权限不足'！"
"什么？"杜峰冲到电脑前，发现不仅赵世诚的资料，连渔船仓库的现场照片和审讯记录都被加密了。
"是市局技术科远程操作的。"小王无奈地说，"他们拥有最高权限。"
杜峰一拳砸在桌上："备份呢？"
"都在这里。"小张悄悄递过一个U盘，"我提前拷贝了。"
就在这时，医院打来电话。林小雨经过抢救暂时脱离危险，但仍在昏迷。医生在她的胃里发现了一个微型U盘，己经交给守在医院的警员。
"我马上去医院。"杜峰收起U盘，"小张，你带人继续分析渔船仓库的证据，特别是那张赵世诚与神秘人的合影。"
"队长..."小张欲言又止，"张副局长刚才下令释放马强了，说证据不足..."
杜峰的眼神变得冰冷："我早该料到。"
医院走廊上，负责看守林小雨的警员小李向杜峰敬礼："队长，医生说她可能今晚会醒。U盘在这里。"
这个U盘比陈默提供的更小，金属外壳上刻着"ZQ"两个字母。杜峰插入笔记本电脑，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，名称是"堕落天使第七幅"。
"需要密码。"杜峰皱眉，"林小雨昏迷前提到的...飞鱼的画？密码？"
我的灵魂飘在医院的白墙上，焦急地看着这一切。那个U盘是我最后的保险，里面存着赵世诚瑞士银行的账户信息和客户名单。密码就藏在《堕落天使》第七幅的草图中，那幅我永远无法完成的作品。
杜峰的手机突然响起，是小林打来的："队长！陈默出事了！安全屋遭到袭击！"
当杜峰赶到安全屋时，现场一片狼藉。陈默倒在血泊中，胸口插着一把刀。小林跪在一旁，徒劳地按压伤口。
"他...他撑到你来..."小林哽咽道，"说有东西...给你..."
陈默的右手紧握成拳。杜峰轻轻掰开，里面是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："画框...背面...密码..."
"叫救护车！"杜峰吼道，尽管他知道己经太迟。
"来...不及了..."陈默突然睁开眼睛，嘴角涌出鲜血，"队长...小心...警局里有..."
话未说完，他的手垂了下去，眼睛永远地闭上了。
杜峰轻轻合上陈默的眼睑，这个年轻的助手为真相付出了生命。他检查了安全屋，发现陈默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，但墙上飞鱼的照片被撕了下来——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：728492。
"这是密码吗？"小林问。
杜峰摇头："太短了。可能是其中一部分。"
回到警局，气氛凝重。陈默的死和市局的干预让所有人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。小张悄悄告诉杜峰，张政己经下令停止所有与飞鱼案相关的调查，理由是"涉及国家安全"。
"去他的国家安全！"杜峰罕见地爆了粗口，"那是一条条人命！"
他打开林小雨U盘中的加密文件夹，输入陈默留下的数字，提示密码错误。又尝试与"ZQ"组合，依然不对。
"飞鱼的画..."杜峰思索着，"《堕落天使》系列..."
他突然想起飞鱼画室里的那幅未完成作品。画作角落有一串看似随意的数字和字母，当时以为是签名。
"小张，调出画室现场照片，那幅《堕落天使》的细节。"
当照片放大后，画作右下角确实有一行小字：F7Y28U49X2。杜峰尝试将这串字符与陈默的数字组合，输入"F7Y28U49X2728492"。
文件夹打开了。
里面是一系列银行转账记录和加密文件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名为"客户名单"的文档。点开后，杜峰的血液几乎凝固——名单上有政府官员、企业高管、甚至几位知名公众人物，每个人名后都标注着日期、金额和奇怪的代号："新茶"、"青瓷"、"白釉"...
"这是..."小张声音发抖，"他们在用古董术语代指那些女孩..."
更令人震惊的是文档最后一部分，标题为"特殊项目"，记录了数笔巨额转账，收款方是一个名为"QD控股"的公司，而付款方中赫然有张政的名字！
"难怪他这么紧张。"杜峰冷笑，"自己就是客户之一。"
突然，电脑屏幕闪烁几下，所有文件开始自动删除！
"怎么回事？"杜峰试图中断操作，但为时己晚。三十秒内，所有文件消失殆尽。
"远程控制..."小王脸色惨白，"有人通过后门程序删除了文件..."
杜峰立即拔出U盘，但己经太迟。唯一的好消息是小张在文件消失前快速截了几张图。
"队长，我们现在怎么办？"小林问道，"张副局长己经下令停止调查了..."
杜峰沉思片刻，做出了一个危险的决定："联系媒体。"
"什么？"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"名单上有些人是公众人物。"杜峰解释道，"如果警方系统内有人阻挠，我们就通过舆论施压。"
"这违反纪律..."小张犹豫道。
"陈默死了，林小雨差点死了，那些女孩被当牲口一样买卖！"杜峰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，"去他妈的纪律！"
我的灵魂既欣慰又恐惧。杜峰终于触及了真相的核心，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挑战怎样的势力。那些名字中，有一个连赵世诚都畏惧三分的人物——那个手腕上有特殊表带的男人。
当晚，杜峰秘密会见了《青岛日报》的调查记者方敏。他将部分证据交给她，约定如果自己遭遇不测，立即公开所有材料。
"你确定要这么做？"方敏严肃地问，"这会毁了你的职业生涯。"
杜峰苦笑："如果这些孩子是我的女儿，我会希望警察怎么做？"
回到家中，杜峰发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。他谨慎地持枪进入，屋内一片漆黑。
"不许动！"一个男声从黑暗中传来，"把手举起来！"
杜峰没有服从，而是迅速闪到墙边："警察！放下武器！"
灯突然亮了。站在客厅中央的不是什么杀手，而是市局纪检组的刘组长和两名警员。
"杜峰同志，"刘组长面无表情地说，"你涉嫌违反警务纪律，泄露案件机密，现决定对你停职审查。请交出证件和配枪。"
杜峰冷笑："是张政派你来的吧？真及时。"
"这是组织决定。"刘组长递上一份文件，"即日起，你不得参与任何案件调查，不得离开本市，随时接受问询。"
杜峰交出了警徽和配枪，但悄悄将U盘藏在了沙发垫下。他知道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。
当纪检组的人离开后，杜峰立即拨通了方敏的电话："计划提前，明天就发稿。"
挂断电话，他看向窗外的夜色。在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下，隐藏着怎样的黑暗？飞鱼用生命揭开了序幕，林小雨和陈默付出了惨痛代价，现在轮到他了。
我的灵魂在月光下飘荡，看着这个固执的警察准备迎接风暴。他不知道的是，赵世诚己经逃往海外，而那个手腕有特殊表带的男人，正在暗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