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葬礼在上海龙华殡仪馆举行。母亲哭晕在骨灰盒前，她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林默的骨灰——警方搞混了DNA样本。我的身体其实正躺在黑市诊所的冰柜里，标价牌上写着："AB型Rh阴性，心脏完好，200万。"
灵魂飘回上海的那晚，外滩正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。我站在银行金库前，看着活着的自己三个月前留下的指纹在识别器上发光。
"苏小姐，您的保险箱。"柜员小张的制服第三颗纽扣松了，我忽然想起林默说过的话。活着的世界充满暗示，只是我们从不注意。
保险箱里有两样东西：小雨的皮质日记本，和一把老式黄铜钥匙。日记本最后一页夹着我们的高中合照，背面用血写着："他们找到我了"。
照片里站在小雨身后的男生叫陈星，现在他是星耀集团的副总裁。当年他把小雨锁在化学实验室，用酒精灯烧她的大腿内侧，笑着说要"纹只蝴蝶"。
我飘进小雨的公寓，灰尘在月光中跳舞。梳妆台抽屉夹层里有盒未拆封的避孕药，生产日期是她失踪后三个月。药盒背面印着慈心医院的logo。
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。是阿杰发来的微信："苏苏，你男朋友在酒吧等你。"配图是林默坐在"醉生梦死"吧台前，拍摄时间显示昨晚8点23分。
我浑身发冷。林默明明己经死了，我亲手割开了他的喉咙。
雨开始下的时候，我发现自己能附身在活人身上。第一个被我选中的是实习警员小王，他正在整理我的"遗物"。
通过他的眼睛，我看到记忆卡里第27段视频的暂停画面。背景里有个模糊的侧影，右手小指戴着星耀集团的家族戒指——陈星的父亲陈耀东最喜欢的那枚翡翠尾戒。
小王忽然剧烈咳嗽，吐出口黑血。他的警用备忘录上写着："死者苏苏胃内检测到蓖麻毒素，来源待查。"
我被迫离开将死的躯体，飘进警局证物室。我的白色旗袍平铺在桌上，法医没发现盘扣里藏的微型摄像头。那是小雨失踪后我特意定制的，每个扣子都能存储72小时视频。
第三颗盘扣的录像里，林默脱衣服时露出了后背整片纹身——不是蝴蝶，是张人脸。陈耀东年轻时的脸。
"你父亲知道你在丽江玩杀人游戏吗？"我对着虚空发问，突然被扯进漩涡。
再睁眼时，我站在星耀大厦顶楼。陈耀东正在喝红酒，桌上摆着慈心医院的建筑模型。他按下座机通话键："告诉丽江那边，新的夜蝶该孵化了。"
落地窗倒影里，酒保阿杰正在给他捶肩，后颈的蝴蝶纹身振翅欲飞。
我尖叫着坠落，却在触地前被吸进出租车收音机。交通台在播："今日凌晨，龙华殡仪馆失窃，一具女性遗体失踪..."
后座女孩正在刷抖音，视频里"醉生梦死"酒吧在举办周年庆。镜头扫过狂欢人群，阿杰举杯的瞬间，我看清他锁骨上的数字纹身——"028"。
小雨是027，我是028。
女孩的手机突然收到微信。备注"妈妈"的人发来照片：我的尸体躺在手术台上，心脏位置画着红色靶心。文字写着："新鲜货源，明晚到沪"。
出租车急刹在十字路口。女孩抬头看路牌，我们停在慈心医院旧址前。新建的整形医院广告牌上，代言人微笑的嘴角有颗和我一样的红痣。
"师傅，等我两分钟。"女孩下车跑向路边乞丐，往搪瓷碗里放了张百元钞。乞丐抬头时，我认出是丽江那个卖银器的阿婆。
她碗底压着铜钥匙，和我银行保险箱里那把一模一样。
女孩回来时带着医院宣传册。翻到最后一页的医生简介，主刀医师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，但无名指上的刀伤和林默如出一辙。
"去星耀大厦。"我对出租车司机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女孩让司机开往浦东机场，她护照从包里滑出来，姓名页写着"林小雨"。
飞机起飞时，我被迫留在跑道。远处星耀大厦的LED屏突然播放慈心医院广告，陈耀东的脸慢慢扭曲成林默的样子。
"苏苏。"他嘴唇不动却有声音传来，"你闺蜜的肝，现在在我身体里。"
夜空划过闪电，我听见小雨的声音："第三颗盘扣..."
雷声炸响的刹那，我回到了丽江酒吧的VIP包厢。我的尸体还躺在波斯地毯上，但阿杰正往我手里塞东西——是那颗藏着视频的盘扣。
"你只有三分钟。"他突然对着空气说话，"监控己经被陈星的人控制了。"
我这才发现阿杰的瞳孔是诡异的灰蓝色，和小雨养的缅因猫一样。他解开衬衫露出胸膛，心脏位置纹着二维码。
扫描结果是段手术录像。无影灯下，陈耀东亲自操刀，将小雨的肝脏移植进林默体内。镜头特写显示手术日期是小雨失踪当天，而林默的住院记录显示，那时他正在北京参加古董拍卖会。
"他们克隆了他。"阿杰擦掉我尸体唇边的血，"就像克隆你一样。"
窗外警笛声逼近。阿杰突然掏刀划开自己小腹，取出微型硬盘塞进我尸体的伤口。"带着这个去找卖银器的阿婆，"他的血滴在我眼皮上，"她才是第一个夜蝶。"
警察破门的瞬间，我看见自己的尸体睁开了眼睛。硬盘在胸腔里发光，投射出全息影像：二十八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围成圈，中间是正在融化的陈耀东。
"游戏才刚开始。"我的尸体对警察微笑，嘴角裂到耳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