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死亡就是终点。
但当我的意识从黑暗中浮起，看到警察围着我在洱海边的尸体时，我才明白——死亡只是另一种开始。
我的身体苍白浮肿，红色连衣裙像血一样刺眼。李铭跪在岸边，肩膀耸动，似乎在哭泣。警方的闪光灯不断亮起，照亮他完美的侧脸。
"初步判断是自杀。"一个年轻警官说，"没有明显外伤。"
老刑警张队长蹲下身，仔细检查我的手腕："指甲里有纤维，像是挣扎过。"他的目光扫向李铭，"李先生，您妻子最近有什么异常吗？"
李铭抬起头，眼圈通红："她...抑郁症很久了。"声音哽咽得恰到好处，"都怪我，最近太忙，没多陪她。"
我飘在空中，想尖叫，想撕烂他虚伪的脸。但我的声音无人听见，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。
就在这时，张队长的对讲机响了。
"队长，技术科刚收到一封定时邮件，署名是死者..."
我的计划开始生效了。
警局里，张队长打开了我生前设置的邮件。屏幕上是我精心整理的照片、录音和日记——李铭和其他女人的聊天记录，他购买药物的收据，甚至还有那天晚上他站在小美床边的偷拍视频。
"立即申请搜查令。"张队长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，"这可能是连环杀人案！"
我看着他们冲进我家，撬开李铭的书房暗格。当那本贴满女人照片的相册被取出时，警员们倒吸一口凉气。
"十二个受害者..."技术员数着照片，"最近的是三个月前杭州来的游客。"
李铭被戴上手铐时，脸上的震惊不是装的。他确实不知道这些证据从何而来。
因为有些不是他放的。
我的灵魂跟着警车来到审讯室。李铭坐在铁桌前，表情从困惑到愤怒再到恐惧。
"我不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！"他捶打桌子，"那些女人我根本不认识！"
张队长推过一叠照片："那为什么她们的私人物品会藏在您书房的地板下？"
照片上是一条银色手链——去年住过我们民宿的小美戴过的。我清楚地记得，她离开时说丢了。
李铭的脸色变得惨白："这不是我放的..."
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：我可能弄错了。
记忆碎片在我灵魂中闪回。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：
小美来的那天，门口监控显示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我们院子外徘徊。
我"发现"李铭手机里的那些照片，是在一次民宿聚会后，所有人都喝醉了。
书房暗格的位置，是住客林默曾经称赞过"很适合藏东西"的地方。
林默。
那个总是带着相机的安静男人，每年都会来住一周。他喜欢拍洱海的晨雾，也喜欢拍...我。
我的灵魂颤抖起来。
第二天，警局来了个不速之客。
"我叫林默，是娜娜的朋友。"他递过一张名片——自由摄影师，眼神忧郁而深邃，"我看到新闻...她不可能自杀。"
张队长挑眉："为什么这么肯定？"
林默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："去年拍的，她当时说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候。"
照片上是我和李铭在夕阳下的剪影，看起来恩爱般配。但角落里，有半个模糊的人影——举着相机的手腕上，戴着那条银色手链。
"我可以看看她的遗物吗？"林默轻声请求，"就当是...最后的告别。"
当警察转身时，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只有飘在空中的我看到了。
我的灵魂跟着林默回到民宿。他熟门熟路地走进我们曾经的卧室，从书架最上层摸出一本伪装成《洱海风物志》的笔记本——连李铭都不知道的，我的秘密日记。
"找到你了，小娜娜。"他亲吻日记本，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，"你以为是他，对不对？"
翻开的内页里，贴着我偷拍的李铭与其他女人的照片，以及我的调查笔记。
林默轻笑着拿出打火机，火焰吞噬了我的心血。但更让我恐惧的是他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——一把我们厨房的刀，刀柄上刻着李铭的名字。
"警察很快就会在洱海边'意外'发现这个。"他对着空气说，仿佛知道我在听，"你丈夫会判死刑，而我会继续每年来看你...以朋友的身份。"
窗外的洱海波光粼粼，就像我死那天一样蓝。
深夜，林默悄悄潜入证物室。他的手法娴熟，避开所有监控，在存放李铭物品的柜子里放入一个小药瓶——和我家厨房里那个一模一样。
我的灵魂绝望地尖叫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布置完所有证据。
离开前，他对着虚空低语："别担心，我会照顾好你的民宿...和你没来得及成为的'杰作'的位置。"
首到这时，我才看清他左手腕内侧的纹身——一个小小的、精致的红叉。
和那本相册里标记受害者的一模一样。
黎明时分，我的灵魂站在洱海边。水面上浮起一个塑料袋，里面是那把刻着李铭名字的刀。
我知道，当太阳升起，警察会发现它，李铭的罪名将板上钉钉。
而真正的恶魔，会以朋友的身份参加我的葬礼，站在第一排流泪。
我的复仇计划成功了，却又彻底失败了。
水波荡漾，倒映出我透明的身影。在生命的尽头，我以为自己看透了真相，却只是跌入了另一个更深的陷阱。
林默说得对——完美的妻子是最后的杰作。
可惜，我至死都没明白，这个"完美妻子"不是我，而是他自己精心打造的"完美凶手"李铭。
洱海的风吹散了我的意识，最后的念头是：如果有来世，我一定要亲手...
刀光闪过。
我的灵魂彻底消散在晨雾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