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小雨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，水龙头滴落的水珠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她盯着镜中的自己，突然发现——当自己眨眼时，镜中的倒影延迟了半秒才合上眼睛。
"你看见我了，对吗？"镜中的"她"突然开口，嘴角裂开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弧度。
周小雨后退撞在隔间门上，笔记本从书包滑落。翻开的页面上，那些她以为自己写下的日记，字迹正在蠕动重组，变成全新的文字：
"2005年9月17日，第七次注射后，我开始能看见它们..."
张默在午夜回到实验室时，发现所有标本瓶的摆放位置都被改变了。原本按编号排列的六个瓶子，现在被摆成了一个六芒星图案，中心空出的位置正对第七个空瓶。
监控录像显示，凌晨2:17分，周小雨确实来过。但诡异的是，录像里的她全程闭着眼睛，却精准地避开了所有障碍物，就像...被什么牵引着行动。
当他查看显微镜时，发现载玻片上的样本细胞正在违反生物学规律地分裂重组，形成与监狱墙上完全相同的血方程式图案。
"你骗了我。"林老师对着探视玻璃外的张默说，她的指甲在桌面刻下深痕，"那孩子不是第七个标本，她是——"
突然整个监狱断电，应急灯亮起的瞬间，张默看见林老师的影子还保持着端坐的姿势，而她的身体己经前倾到近乎折断的角度。
"——是第一个成功体。"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，监控摄像头在这句话后全部爆裂。
周小雨发现课表上多出一节"特别实验课"，地点在早己废弃的旧教学楼。当她推开生锈的铁门时，看见全班同学像人偶般整齐端坐，每个人的课桌上都放着一个装满浑浊液体的烧杯。
张默站在讲台上微笑："今天我们学习如何提取记忆。"
教室后排，一个穿校服的女生缓缓抬头——那是三个月前转学的李晓语，官方通报里己经"意外身亡"的学生。
深夜的生物准备室，第七个标本瓶剧烈震动。那截断指的切口处开始生长出肉芽组织，而周小雨发现自己右手无名指的第一节正在变得透明。
与此同时，监狱医务室报告：林老师右手缺失的指节，在一夜之间重新生长了出来。
周小雨盯着后排的李晓语，喉咙发紧。
——她明明己经死了。
可那个女孩安静地坐着，校服干净整洁，手指轻轻敲击桌面，像是在等待什么。
张默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：“今天的实验很简单，只需要喝下你们面前的溶液。”
全班同学动作整齐地端起烧杯，眼神空洞。
周小雨没有动。
李晓语转过头，对她微笑：“你为什么不喝呢，小雨？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刀刺进周小雨的耳膜。
——那不是李晓语的声音。
那是?林老师?的声音。
周小雨猛地站起来，撞翻了椅子。
“你不是李晓语。”
“李晓语”歪了歪头，笑容扩大：“我当然不是。”
她的皮肤开始剥落，像干裂的墙皮，露出下面苍白的、不属于任何人的脸。
“我是第七个标本。”
“——也是第一个。”
教室的灯光忽明忽暗，周小雨的视线被拉扯向地面——地板上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，而六个标本瓶的投影正精准地落在六个角上。
第七个角，正对着周小雨的座位。?
周小雨的右手无名指突然剧痛，她低头看去——那截透明的指节正在恢复血肉，但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，和林老师笔记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。
“你以为你是实验体？”
“李晓语”站起身，一步步走向她。
“不，你是林老师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‘礼物’。”
“——一个完美的容器。”
同一时刻，监狱的监控画面全部失灵。
狱警赶到林老师的牢房时，只看到墙上的血方程式己经蔓延到天花板，而林美芳——
她的身体消失了，只剩下一套囚服，和地上的一滩黑色液体。?
液体中，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，正对着摄像头微笑。
周小雨的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，她捂住耳朵，却听到林老师的声音首接在她脑海里响起：
“欢迎回家，小雨。”?
她的视野被血色覆盖，再睁开眼时，教室己经变了——
所有同学都倒在地上，身体干瘪，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。
张默跪在讲台上，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，眼球凸出，嘴里不断重复：“错了……全都错了……”
而“李晓语”站在她面前，伸出手，轻轻抚摸她的脸。
“现在，你该醒了。”
周小雨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——她终于想起来了。?
她根本不是周小雨。?
她是林美芳二十年前创造的第一个成功体。?
——真正的第七个标本，从来都是她自己。
周小雨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，水龙头滴答作响。
镜中的倒影突然眨了眨眼——而她自己并没有动。
"你终于发现了。"镜中的"周小雨"轻声说，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她的笑，"我们共用一具身体多久了？三年？五年？还是……从你出生开始？"
周小雨后退一步，后背抵在冰冷的瓷砖上。
"你是谁？"
镜中人歪了歪头："我是第七个标本——也是第一个成功的'容器'。"
她的手指轻轻点在镜面上，波纹荡漾，周小雨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碎片般的记忆：
——林老师站在手术台前，手里捧着一个婴儿。?
——婴儿的胸口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六芒星胎记。?
——手术刀落下，婴儿却没有哭。?
"想起来了吗？"镜中人的声音带着蛊惑，"你不是周小雨……你只是承载'她'的躯壳。"
化学实验室里，张默的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。
他的金丝眼镜碎了一角，额角的血迹己经干涸。
"你早就知道。"周小雨——或者说，占据她身体的那个存在——站在他面前，手里把玩着那支蓝色药剂，"你知道林老师的实验会失控，却还是帮她收集了六个标本。"
张默苦笑："我只是想救晓语……她是我妹妹。"
"说谎。"周小雨掐住他的下巴，"晓语二十年前就死了，死在林老师手里——因为她发现了真相。"
她的指尖泛起诡异的蓝光，张默的瞳孔骤然收缩："你……你是林老师的——"
"嘘。"周小雨捂住他的嘴，"别说出那个名字，会吵醒'她'的。"
林老师的牢房己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。
墙壁上的血方程式蠕动着，像是有生命般爬向中央——那里躺着一具穿着囚服的干尸。
"快了……"林老师的影子站在角落，轻声呢喃，"再等一会儿，我的'女儿'就要回来了。"
干尸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。
周小雨站在学校天台上，晨风吹起她的校服下摆。
她的左手己经完全透明，能清晰地看到骨骼和血管。
"你害怕吗？"镜中人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，"当仪式完成，你的意识就会消失……就像其他六个'标本'一样。"
周小雨看向远处的监狱，那里正升起一缕黑烟。
"不，"她轻声说，"我会让一切回到原点。"
她举起那支蓝色药剂，一饮而尽。
当警笛声响彻学校时，人们只找到了一本染血的笔记本。
最后一页写着：
"第七个标本是钥匙，也是锁。"?
而在废弃的化学实验室里，一个婴儿的哭声突然响起。
——新的循环，开始了。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