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老师入狱后的第三个月，学校来了位新的化学老师。
我飘在教室天花板上，看着这个叫张默的男人。他戴着金丝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死水。当他的手指划过实验器材时，我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缺失了第一节指节——和林老师完全一样的残缺。
"今天我们学习神经毒素。"张默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黑板。他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分子结构图，正是林老师笔记里记载的那种。
全班同学昏昏欲睡时，我看见转学生周小雨的瞳孔突然收缩。她的笔记本上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血字："快逃"。
深夜的化学实验室，张默取出五个玻璃瓶。第六个空瓶上己经贴好标签："周小雨，视网膜组织"。而第七个瓶子里，漂浮着一截断指——正是二十年前我母亲"实验事故"中缺失的那节手指。
"师姐，我找到完美的第七个标本了。"张默对着手机视频里的林老师说，"她的基因和您姐姐的匹配度...是100%。"
视频那头的林老师笑了，她身后的监狱墙壁上，用血画着和我日记最后一页完全相同的化学方程式。
周小雨盯着笔记本上的血字“快逃”，字迹正在缓慢溶解，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。她抬头，张默正站在讲台上，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周小雨同学，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，“下课后，能来一趟实验室吗？我对你的实验报告很感兴趣。”
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。周小雨的手指微微发抖，但她只是轻轻点头：“好的，张老师。”
——她在撒谎。?
下课后，她没有去实验室，而是首奔学校后门。她的书包里藏着一把折叠刀，刀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——和林老师笔记里的某个标记一模一样。
她翻过围墙，却撞上了一个人。
“跑这么快，要去哪儿？”
张默站在她面前，手里把玩着一支试管，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。
周小雨的瞳孔骤然收缩：“你……早就知道我会逃？”
张默笑了：“不，我只是在等‘第七个标本’自己走进来。”
深夜，化学实验室里，张默将周小雨绑在实验台上。
“别害怕，”他轻声安慰，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，“你的基因很特别，和林老师的姐姐——也就是晓语的母亲——完全匹配。”
周小雨挣扎着：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？！”
张默没有回答，而是从柜子里取出第七个标本瓶——那截断指漂浮在福尔马林中，指节处的伤口平整得像是被某种精密仪器切割的。
“二十年前，林老师的姐姐发现了‘神经重组技术’，”他低声解释，“只要提取特定基因序列的人体组织，就能制造出完美的‘进化药剂’。”
“但实验失控了，她死了。”
“不，”周小雨突然冷笑，“她是被林老师杀死的。”
张默的动作顿了一下：“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。”
周小雨盯着他：“因为我是第七个——也是最后一个‘实验体’。”
与此同时，监狱里的林老师正用指甲在墙上刻下新的化学式。
狱警巡逻时，她停下动作，露出诡异的微笑：“快了……就快完成了。”
墙上，那些用血画出的方程式正在缓慢变化，像是某种生命体在蠕动。
狱警没有注意到，林老师的影子——在灯光下，竟分裂成了两个。
实验室里，张默正准备提取周小雨的视网膜组织，试管里的药剂己经调配完成。
突然，灯光闪烁，试管“啪”地炸裂，蓝色液体溅在他的手上。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他猛地后退，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。
周小雨缓缓坐起身，绳索不知何时己经断裂。
“你以为我是‘标本’？”她歪着头，笑容逐渐扭曲，“不，我是来回收‘实验数据’的。”
她的眼睛——原本普通的黑色瞳孔，此刻竟泛出和林老师一样的冷光。
“林美芳的实验，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”周小雨轻声说，“真正的‘进化’，不需要药剂。”
她抬起手，张默的身体突然僵住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。
“第七个标本，不是‘被实验者’……”
“而是‘实验者’本身。”
第二天，学校恢复了平静。
张默消失了，没人记得有过这位老师。
周小雨依旧安静地坐在教室里，只是偶尔，她的影子会在阳光下扭曲一瞬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。
而在监狱里，林老师盯着墙上的血方程式，突然疯狂大笑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”
她的影子，彻底分裂了。
——第七个标本，终于苏醒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