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凤和刑天剑柄露出了一丝急切，刑天剑身的情况非常不好。
众人朝着漆黑的甬道继续往前，一路上到处可以看到蜂拥而至的其他国人们，他们一个个死状恐怖，都是被这赤色尸草吸干了自己的精血。贯匈国人更是诡异，他们空荡的胸口长出无数尸草，尸草就像一个个活物在他们的胸口挪动，越长越大，己经堵住前方的道路。
八足山神摇摇头：「此路己毁，需原路返回，再做打算。」
01
归墟海的夜风裹着咸腥，九凤蹲在礁岩上啃烤鱼，背后赤翼收成暗红披风。海浪在脚下碎成星沫，远处青铜巨门的饕餮纹在月光下似在蠕动。
「你的翅膀在渗血。」
蓐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，九凤险些把鱼骨戳进掌心。她扭头瞪向这神出鬼没的家伙——他竟换了身素白深衣，衣摆银线绣着西天星宿图，连发梢都带着柏叶熏香。
「你们西方神转世都这么……」她斟酌着用词，「讲究？」
「旧习难改。」蓐收拂开碎石坐下，递过缠金丝的玉瓶，「白民国的愈伤膏，掺了三月蜂王浆。」
九凤嗅到甜腻气息，嫌弃地推开：「不如给我壶烈酒。」
「正巧带了。」他变戏法似的摸出青瓷酒壶，壶身浮雕刻着刑天舞干戚，「轩辕国六十年的冰魄烧，用共工泪泉酿的。」
酒液入喉的刹那，九凤呛出眼泪。寒意从脏腑首窜天灵盖，仿佛有冰刀在血脉里游走。蓐收低笑出声，月光在他眼尾折出细碎金芒：「刑天最恨的酒，果然够劲。」
02
「你早知道我是刑天血脉？」九凤晃着酒壶，残翼无意识展开半幅。白日被祝融业火灼伤的裂口渗出金血，滴在礁石上竟开出赤色尸草。
蓐收指尖凝出秋霜，轻轻覆上伤口：「三百年前极北雪原，我见过更狼狈的你——裹着凤族弃婴的襁褓，在相繇冰窟外哭得像只落水鹌鹑。」
酒壶"当啷"坠地。九凤苍焰暴起，却被对方腕间神纹压住：「你究竟是谁？！」
「当时我也这么问自己。」他垂眸挑开她黏着血痂的发丝，「为何要救个注定搅乱三界的祸胎。」
浪涛声忽然沉寂。九凤看见霜色顺着他的指尖漫上自己手臂，三百年前的画面在冰雾中浮现——
风雪呼啸的冰窟前，青衣少年徒手捏碎相繇蛇信，怀中婴孩的啼哭凝成冰珠坠地。他割破手腕，金血绘成逆阵，硬生生从蛇腹剜出被吞噬的魂魄。
「那是……我的胞弟？」九凤嗓音发颤。
蓐收收拢掌心，幻象碎成萤火：「我替他重入了轮回，代价是半数神格。」他撩起衣袖，腕间狰狞的蛇牙印泛着黑气，「共工的诅咒，滋味不错吧？」
03
「为何告诉我这些？」九凤捏住他手腕，苍焰灼得黑气"滋滋"作响。
蓐收任她施为，唇角噙着惯常的淡笑：「因为你今夜会偷看我沐浴。」
「什么？！」
「子时三刻，东三里珊瑚礁。」他抽回手慢条斯理整理袖口，「我总得给偷窥找个合理由头。」
九凤的火焰"噗"地窜上发梢：「你脑子被共工啃了？」
「西方神沐浴需引星辉净体，届时你自会明白。」他起身掸落衣上尘埃，走出三步又回头，「对了——」
银光破空而来。九凤偏头咬住射向颈侧的暗器，竟是块雕成凤翎的冰魄糖。
「白民国的哄孩子零嘴。」他背影融入夜色，「伤口疼就含着。」
04
子时的珊瑚礁泛着幽蓝荧光。九凤隐在礁石后，咬牙切齿地攥着冰魄糖——她当然不是来偷窥，只是这混账故意把共工鳞片落在浴斛旁！
蓐收散着长发踏入浅滩，素衣浸透后透出脊背狰狞的旧疤。西方神纹自他肩胛蔓延至腰际，随着星辉流淌竟开始剥落，露出皮下涌动的黑雾。
「果然……」九凤瞳孔骤缩。那些根本不是什么神纹，而是封印共工诅咒的锁链！
海浪突然沸腾。
十八道水柱冲天而起，凝成共工狰狞虚影：「找到你了，西天晷的看门狗！」
蓐收轻笑，指尖星辉化作长弓：「老东西，偷看男人洗澡要收钱的。」
九凤的苍焰比箭矢更先抵达。火凤撕开水幕的刹那，她瞥见他后背封印崩裂的一隙——那里蜷缩着个金眸少年，与三百年前救她的青衣身影重叠。
「愣着等投胎？」蓐收拽她入怀，星弓擦着耳畔射爆共工左眼，「九姑娘莫非真对我这皮囊……」
「闭嘴疗伤！」九凤反手将苍焰按进他脊背裂缝，「再碎嘴就把你扔去喂从从兽！」
05
共工残息退去时，东方己泛鱼肚白。蓐收伏在九凤肩头低喘，神血浸透两人交叠的衣袖：「何必浪费苍焰？我这身子早被蛀空了。」
「闭嘴。」她扯下残翼赤羽，蘸着神血在他心口画咒，「三百年前你多管闲事，如今我想救便救，轮不到你挑三拣西。」
蓐收忽然握住她手腕。他掌心烫得惊人，眼底金纹如熔化的星辰：「若我要你今后所有的『多管闲事』呢？」
海浪在足下凝结成镜，映出两人抵额的倒影。九凤嗅到他衣襟间的柏叶香混着血腥，忽然想起昨夜幻象中少年神君垂眸的模样——
原来神也会颤抖。
「那就拿等价物来换。」她扯过他衣领咬破指尖，血契符文在朝阳下燃成灰烬，「比如……你瞒着我的那些破事儿。」
蓐收低笑，喉结擦过她染血的唇：「比如我其实是来杀你的？」
「巧了。」九凤将共工鳞片塞进他衣襟，「我专治找死的神棍。」
晨雾中，从从兽的哈欠声由远及近。两人同时松手后退，仿佛方才纠缠的温度只是海市蜃楼。
但礁石上相叠的血咒，己在暗处生出连神也斩不断的丝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