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子夜，归墟海祭台的磷火将青铜巨门映得森然。门环饕餮纹狰狞呲牙，九凤指尖苍焰忽明忽暗，正试图烧穿篆文封印，却听得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吆喝——
「这位姐姐的羽衣好生别致！」
缀满银铃的罗裙「叮铃」扫过沙地，白民国小公主百香捏着玉瓶翩然而至，发间藤萝随动作绽开星点萤光。她指尖一弹，三枚驻颜丹稳稳落在九凤掌心：「拿刑天指甲盖换可打八折！童叟无欺！」
九凤盯着丹药上蠕动的蛊虫纹路，默默将东西塞回对方腰间锦囊：「留着喂你家食人花吧。」
「暴殄天物！」百香跺脚时，腕间银铃震落几只瞌睡的萤蝶，「这可是用相繇褪的皮......」
话音未落，毛茸茸的爪子突然探入锦囊。从从兽鼻尖抵着丹药猛嗅，尾巴尖兴奋地卷成问号：「主人！驻颜丹闻着像薰华果炖鸡！能吃吗能吃吗？」
【无知蠢货！】刑天剑柄暴起敲在瑞兽脑门，剑穗甩出的火星子溅了百香满裙摆：【丹药是喂你这种饭桶的？】
「老秃剑找死！」从从兽炸毛跃起，鹿角「咚」地撞上青铜剑格。一兽一剑滚作金蓝交错的毛团，惊得茶摊掌柜抱着茯苓糕缩进灶台。
九凤扶额叹息，忽觉沙地震颤。
「让开——！！」
轩辕国大将军并封策马狂奔，两柄门板巨斧在月下泛着寒光。马屁股后追着个八足老头，每条腿都抡着不同兵器：「偷参贼！还我千年山精！」
并封一个鹞子翻身跃下马背，巨斧「铿「地插入沙地：「山神爷爷，我真没拿！您那山精是自己蹦进我锅里......」
「放屁！」八足山神第三条腿抡起流星锤砸向铁锅，「老夫亲眼见你撒孜然！」
混战间，茶棚布帘轻晃。
「姑娘，你的茯苓糕要凉了。」
素青广袖拂开尘嚣，蓐收端坐于狼藉之中，慢条斯理往糕饼上浇琥珀色花蜜。他腰间玉佩刻着斑驳的西方神纹，修长手指稳如持秤，连飞溅的斧风都绕衣三尺。
九凤盯着他衣摆纤尘不染的云纹，嘴角抽了抽。这祖宗怕是连打架都要焚香更衣，偏偏从从兽己淌着哈喇子扑向蜜罐——
「啪！」
刑天剑柄抢先卷走蜜罐，剑穗在从从兽鼻尖挑衅摇晃：【本座的，懂？】
「要命了......」九凤苍焰暴涨，正欲分开这对冤家，祭坛方向突然传来轰鸣。
青铜巨门缓缓洞开，篆文迸射血光：【入此门者，当承干戚之志】。
02
门内涌出的罡风卷起百香罗裙，她顺势扑进九凤怀里，指尖藤蔓悄无声息缠上对方残翼：「姐姐~里面黑漆漆的好吓人，我们一起......」
「松手。」九凤拎起小公主后领，「你袖袋里的蚀骨粉快撒我领口了。」
百香吐舌讪笑，腕间银铃忽震。三条食人花破土而出，花瓣利齿「咔嚓」咬住袭来的沙蝎：「哎呀呀，归墟海特产毒蝎煲，大补呢！」
并封扛着巨斧凑近，瓮声瓮气道：「九姑娘，方才多谢你拦住山神的流星锤......」
「谢她作甚！」八足山神第西条腿踹飞茶桌，「小丫头烧了老夫三根胡子！」
九凤左瞳星纹骤亮，苍焰凝成火网罩住又要厮打的一人一神：「要打出去打！」转眸瞥见蓐收仍在淡定品茶，忍无可忍拍案：「还有你！」
蓐收拈着半块茯苓糕抬眸，蜜汁顺着指尖淌成金线：「要来点？白民国东境三月蜂的蜜，清心明目。」
03
「嗡——」
刑天剑柄突然剧烈震颤，青铜眼瞳渗出暗红血丝。剑穗指向门内黑暗处，在空中烧出扭曲符文：【颅血......共鸣......】
九凤残翼猛然刺痛，赤色咒纹如活物游走。三百年前风雪夜的画面再度闪现——母亲跪在冰窟前，相繇蛇尾卷走的襁褓中，婴孩心口血珠正与她掌心血纹重合。
「原来如此......」她攥紧剑柄，苍焰灼得青铜「滋滋」作响，「我欠的债，我自己讨。」
从从兽突然叼住她袖摆：「主人快看！」
门内甬道浮现荧光，竟是成片赤色尸草铺就的路标。草叶翻卷如舌，分明与北极柜山的邪物同源。
「有趣。」蓐收擦净指尖蜜渍，袖中滑出青铜罗盘，「尸草噬魂，却为引路者——幕后黑手在挑衅呢。「
04
八足山神忽然抽动鼻翼，六条腿齐刷刷指向并封：「你怀里藏着什么！「
大将军讪笑着掏出油纸包，千年山精的参须探出头来。眼看老头又要暴走，九凤甩出苍焰点燃尸草路标：「想要山精？带路！」
「小辈狂妄！」山神八足跺地，震得祭坛龟裂，「老夫凭什么......」
「山阴处埋着三坛雪涧酿。」蓐收忽然插话，「够换条生路吗？」
老头瞬间收声，第西条腿麻利卷走山精，第一条腿踹开青铜侧门：「跟上！走捷径！」
百香目瞪口呆：「这算哪门子山神？！」
「活得久的老东西都这样。」刑天剑柄冷笑，【当年共工还拿本座削过苹果核呢。】
05
甬道深处，尸草突然暴起！
并封巨斧横扫，斩断的草茎却喷出毒雾。蓐收罗盘急转，机关匣弹出琉璃罩扣住众人，却在闭合瞬间被利爪撕裂——
「小心！」九凤苍焰化作火凤扑向来者，照亮一张扭曲的蛇人脸。
相繇信徒的冰甲覆满归墟海藻，喉间挤出嘶吼：「叛族者......死......」
「你才死！」从从兽喷出蓝火球，精准命中对方胯下。冰甲「咔嚓」裂开时，百香食人花一口吞了惨叫的刺客。
「呕——」花朵突然抽搐着吐出冰渣，「难吃！赔钱！」
蓐收忽然按住九凤左肩：「看剑柄！」
刑天剑身的虚影在黑暗中浮现，却被十八条玄铁链贯穿。锁链尽头，共工残息的业火照亮岩壁血书——
【弑神者，永堕无间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