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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贯匈之劫

01

天一亮,众人兵分两路,八足山神去寻找捷径,九凤和其他几人前往刑天冢附近血骨林探路。

血骨林的枝桠虬结如鬼爪,赤色尸草攀附白骨疯长,草叶间浮动的磷火似万千冤魂瞠目。九凤踏碎一截胫骨,腐殖质的腥气混着铁锈味首冲鼻腔,残翼上的苍焰忽明忽暗,将影影绰绰的骨堆镀上幽蓝冷光。

「主人,这地方比相繇茅坑还臭!」从从兽西爪陷在骨渣里,尾巴尖卷起半块颅骨当毽子踢,「看!这人脑壳上长蘑菇了!」

颅骨眼眶中钻出的赤菌「噗」地喷出毒雾,蓐收袖中罗盘急转,琉璃罩「咔」地扣住众人。菌丝在罩壁爬出蛛网状血痕,竟凝成八个扭曲大字:「刑天颅血,贯匈当取」。

「装神弄鬼。」九凤冷笑,苍焰自指缝窜出,火舌舔舐菌丝的刹那,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。

「退!」蓐收低喝未落,骨林如活物般塌陷。百香罗裙被气浪掀翻,食人花利齿「咔嚓」咬住岩缝,藤蔓缠住九凤腰际的瞬间,黑洞自地底裂渊暴胀——

贯匈国大长老贯通破土而出,胸膛空洞宛如归墟漩涡,玄袍猎猎如垂天鸦羽。他枯槁五指插入骨堆,喉间挤出砂砾摩擦般的嘶笑:「苍焰归洞,刑天入瓮,此乃天命!」

黑洞吸力骤然爆发。刑天剑柄「铮」地脱手,剑穗上的蛟绡寸寸崩裂;九凤残翼赤羽逆飞,苍焰流火如星河倒灌,尽数没入那吞噬万物的幽暗。

「老匹夫找死!」并封巨斧横扫,斧风却诡谲折返,险些削掉自己发冠。百香甩出的藤蔓触及黑洞边缘,顷刻枯成焦灰,吓得她腕间银铃炸响:「这玩意专克木系法宝!」 02

蓐收足尖点地疾退,西天晷自袖中滑出,晷针在金纹密咒间急颤。他眸底掠过星轨残影,忽然扬声道:「蠢兽!嚎一嗓子!」

从从兽正扒着九凤披风瑟瑟发抖,闻言鹿角「唰」地竖起:「现在开饭?!」

「嚎你压箱底的那招!」蓐收罗盘「咔嗒」嵌合晷面,金光如网缚住黑洞扩张之势,「《白民山歌十八叹》第七段——」

「早说啊!」从从兽尾巴卷成喇叭状,深吸一口气——

「嗷呜呜呜——!!!」

尖啸如万剑凿颅。声浪在黑洞中激荡折射,竟凝成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。贯通胸膛剧颤,黑洞边缘如沸水翻腾,吸附之力陡然滞涩。九凤瞳底星纹骤亮,残翼赤羽逆风而燃,苍焰顺着声波裂隙首贯黑洞核心!

「爆。」她屈指轻叩。

黑洞深处炸开鎏金光瀑,万千骨刺自贯通胸腔迸射。腐肉焦糊味弥漫间,一截鎏金锁链自其心口垂落,末端帝俊神符灼目如日——那符纹竟与刑天剑柄的青铜眼瞳同源!

03

「帝俊老儿的把戏......」刑天剑柄「嗡」地挣开吸力,苍焰在符纹上烧出焦痕,「当年斩我主头颅时,倒不忘给狗腿子留点甜头!」

神符映出残影:白衣帝俊踏云而降,指尖金芒没入贯匈先祖胸腔。「待刑天复活,以此为枷。」神谕如寒铁坠地,震得血骨林尸草伏倒。那先祖跪拜的剪影渐渐扭曲,胸腔黑洞竟是从符咒中蚀出的疮口!

九凤嗤笑,赤足碾碎一节脊骨:「好个正道神明,养蛊的手段比相繇还脏。」

贯通枯爪抠入心口,神符被硬生生扯出血肉:「黄口小儿......怎懂天命......」话音未落,锁链忽如毒蛇反噬,将他脖颈绞出青紫纹路。

百香趁机甩出食人花,利齿「咔」地叼住神符:「姐姐快烧!这玩意闻着像腌了三千年的咸鱼!」

九凤苍焰尚未触及,蓐收却倏地按住她手腕:「且慢。」他掌心霜气覆住神符,符纹竟褪成桑叶脉络——那分明是司桑神女小薰的织锦残片!

「帝俊以神女云锦为符纸......」蓐收眸色沉冷,「好一招借刀弑亲。」

04 灼痕与藤萝

爆炸余波中,九凤残翼再添焦痕。百香蹲在一旁,食人花根茎「窸窣」缠上她灼伤的手臂,藤萝汁液混着蜜糖滴落,清凉刺痛激得九凤「嘶」了一声。

「下回引爆提前说!」百香鼓着腮帮子吹气,焦黑裙摆随动作簌簌落灰,「这可是白民绣娘熬秃了头才缝出的流光锦!」

九凤瞥见她袖口暗藏的蚀骨粉瓷瓶,挑眉冷笑:「用毒丫头装什么闺秀?」

「哎呀,被看穿了~」百香指尖藤蔓「嗖」地卷回瓷瓶,腕间银铃却「叮咚」缠上九凤尾指,「姐姐若肯教我苍焰控火术,我送你十匹新裙子如何?」

另一边,蓐收轻抚西天晷上新裂的纹路,晷针正指向归墟海眼方向。从从兽西爪摊开躺在他脚边,肚皮上堆着偷藏的薰华果核:「读书人,你擦这破盘子能擦出花来?」

「此乃西天星轨的钥匙。」他屈指弹飞果核,目光掠过九凤灼伤的羽根,「倒是某只瑞兽,再偷吃怕要胖得钻不进刑天冢了。」

「要你管!」从从兽炸毛跃起,尾巴「啪」地扫翻蜜罐。刑天剑柄趁机卷走流淌的琥珀色蜜浆,剑穗在从从兽鼻尖挑衅摇晃:【本座泡个蜜浴,不谢。】

05 枷锁彼端

贯通残躯忽抽搐起来。帝俊神符脱离他心脏的刹那,黑洞竟化作镜面,映出刑天冢深处的骇景——无头巨躯被九幽玄铁贯穿,胸腔插着半截青铜剑身,正是刑天剑柄缺失的部分!剑身嗡鸣引动九凤血脉躁动,苍焰不受控地漫向镜面。

「主人别碰!」从从兽飞扑咬住她衣摆,「镜子里有共工的口水味儿!」

蓐收西天晷骤然倾侧,晷针「咔」地刺入镜面。镜面很快碎裂。

血骨林狂风骤起,尸草凝成巨掌拍向九凤。她残翼怒展,苍焰如凤凰泣血,却在触及草叶时被吞噬殆尽。蓐收揽她腰际凌空倒掠,霜色神纹与苍焰交缠成网:「看清楚了——」

草叶间浮动的根本不是磷火,而是帝俊神符的残片!每片符纸都禁锢着一缕刑天战魂,怨气滋养出这吞灵噬骨的血肉迷宫。

「好得很。」九凤抹去唇角血渍,瞳底星轨与血咒同时轮转,「三千战魂是吧?今日便让你们看看——」

她赤足踏碎神符残片,苍焰自骨林地脉轰然炸开:「什么叫真正的弑神之火!」

烈焰焚天时,刑天剑柄发出龙吟般的震颤。青铜眼瞳映出她浴火的背影——恍惚间,司灵神女补天的五色石,正与她掌心苍焰重叠成毁天灭地的星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