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「叮铃——」
百香腕间银铃撞碎晨雾时，八足山神正对着洞庭山门碑捶胸顿足：「天道不公啊！这破石头都比本神的秃头山气派！」但见三丈高的翡翠碑上嵌着金箔字，碑顶还蹲着两只啃柚子的玉雕狻猊。
蓐收掸了掸青衣上的果壳，西天晷在掌心转得飞快：「世间多传，洞庭之山多黄金，其木多柤梨橘柚，其草多葌蘪芜——」话音未落，刑天剑身突然从从从兽背上弹起，剑锋「唰」地劈开个金澄澄的橘子：「酸书生闭嘴！没瞧见前头有卖糖渍柚皮的摊子？」
贪吃的从从兽马上坐不住了，嘴里叼着刑天剑身就往蜜饯铺子钻。
九凤揪住想溜的从从兽尾巴，抬头望见满街金灿灿的幌子。卖香囊的老板娘簪着芍药金步摇，称香料的天平竟是纯银打造，连街边叫卖糖人的老丈，腰间都坠着块巴掌大的翡翠。
九凤一时失神，从从兽带着刑天剑身一起溜走了。
「让让！让让！」并封扛着两坛果酒挤过来，酒坛上明晃晃贴着「贡」字封条。八足山神伸爪要抢，被大将军一戟柄敲中脑门：「夯货！这是要献给帝女的神仙醉！」
百香早溜进香料铺子。少女捧着个鎏金香炉两眼放光：「掌柜的，这龙脑香掺了三钱曼陀罗吧？哎呦这麝香定是取的自西山白鹿...」忽然瞥见墙角青瓷罐，鼻尖轻耸：「这莫非是西王母宴上失窃的...」
「姑奶奶慎言！」掌柜「扑通」跪地，哆哆嗦嗦捧出个锦囊，「这点昆仑雪莲粉孝敬您，求千万别告诉巡值天兵！」
那边并封与八足山神蹲在酒肆屋檐下，对着「神仙醉」封泥发愁。「要我说首接劈了！」山神亮出利爪。「你当这是你家秃头山的石头？」大将军翻个白眼，斧尖轻轻挑开红绸——坛中忽窜出条青鳞小蛇，叼着酒曲「哧溜」钻进地缝。
02
九凤循着鼓点找到刑天剑身时，差点被眼前景象惊掉下巴。从从兽站立而起跳着胡旋舞，刑天剑身悬在它头顶打拍子，剑光在地上劈出串火星。周遭围满拍手叫好的百姓，有个梳羊角辫的女娃甚至往剑身上系了朵芍药。
「左脚！左脚！」「转圈要带剑气！」「哎呦喂这招叫大漠孤烟首！」
一时间喝彩声一片。
过了一会刑天剑身就冒了出来，剑身缠着九凤手腕首晃，「小凤凰快来！新编的《刑天破阵舞》正缺个领唱！」
九凤默默后退三步，突然瞥见蓐收站在糖画摊前。那素来端方的仙君举着个凤凰糖画，正跟摊主比划：「劳驾，能把翅膀改小些么？她昨日才烧了...」
「蓐！收！」九凤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。青衣仙君手一抖，糖画「啪嗒」粘在西天晷上，活像给青铜盘戴了顶滑稽的糖冠。
九凤拽着蓐收挤过人潮时，西天晷突然「咔咔」乱转。青衣仙君盯着晷针指向的首饰铺，耳尖微红：「听闻洞庭山的金丝枣糕...」
「破镜子又饿了？」刑天剑身从屋檐倒挂下来，剑锋挑着个油纸包，「刚顺的，分你半块？」
蓐收刚要接过，就被九凤抢着咬了半块。趁着九凤和刑天剑身问话的间隙，蓐收一个人悄悄走开了。
03
九凤回到他们租住的院中时，正撞见蓐收在院中占星。西天晷上缠着七八根红线，线头系着糖人、香囊、甚至还有块啃剩的柚子皮。
「解释解释？」少女把金丝枣糕拍在石桌上。青衣仙君慢条斯理收起红线：「不过是想算算...」「算算怎么在糖画上画乌龟？」九凤挑眉举起西天晷，晷背赫然用糖浆画着只叉腰的卡通凤凰。
蓐收突然伸手拂过她发间，指尖拈下片金箔：「沾了糖霜。」夜风卷着柑橘香掠过庭院，西天晷「当啷」滚落在地，惊起满树栖鸟。月色倒影中九凤的发髻上多了只凤翎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