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第二日众人休整后来到洞庭湖脚下。整个洞庭湖只有一个摆渡亭,亭子里的船夫是一只需要吞大财帛才能驾船的黄金蟾蜍。
众人一致把目光放在了躲在队伍最后的八足山神上。
这老山神最近喝醉酒就喜欢炫耀自己过去,总是吹嘘自己存了很多老婆本。
「咕呱——」
黄金蟾蜍鼓着腮帮子蹲在芦苇丛里,鼻孔喷出的金粉把并封的玄铁斧染成个金灿灿的大旗。
八足山神第八只爪子死死捂着暗袋,八条尾巴拧成麻花:「本神攒了八百年的老婆本!你们这群土匪!」
「您老连山神庙的瓦片都是借的,哪来的老婆?」刑天剑身倒插在船头,剑穗上不知何时缠了串东海水晶珠,「赶紧的!没看这癞蛤蟆哈喇子都快把船板腐蚀了?」
从从兽突然人立而起,毛茸茸的爪子「唰」地探进山神脚蹼。但听「刺啦」一声裂帛响,漫天宝石雨劈头盖脸砸下来——南海珊瑚珠撞上昆仑玉髓,叮叮当当在船板跳起胡旋舞。
「夭寿啦!」八足山神瘫成张虎皮毯子,三只眼睛淌出瀑布泪,「这是要给西海龙女下聘的月光石!这是北冥玄龟送的定情贝!这是...哎呦喂别吞那颗!那是本神用秃头山换的...」
黄金蟾蜍喉头「咕咚」一声,金瞳瞬间瞪得比西王母的蟠桃还圆。船身忽地腾起七彩虹光,九凤眼睁睁看着翡翠船桨变成糖酥卷,忍不住揪住蓐收衣袖:「这船当真能坐人?」
「理论上...」青衣仙君话没说完,整艘画舫「咻」地化作流光扎进湖心。百香的银铃铛叮当乱响,刑天剑柄死死缠住桅杆大喊:「要死要死!这癞蛤蟆把船变成窜天猴了!」
03
水雾散尽时,众人正漂在琉璃般的湖面上。九凤发间五色额纹忽明忽暗,映得粼粼波光宛如打翻的颜料罐。蓐收的西天晷「咔咔」转了三圈,晷针首指水中倒影——那轮明月里竟嵌着对翡翠耳珰。
「快看!」并封一斧划开浮萍,水下赫然沉着座玉石宫阙。八足山神扒着船沿首咽口水:「好家伙!台阶都是鸡血石铺的!哎呦那窗棂...」
「砰!」
黄金蟾蜍突然鼓起肚皮,震得满湖星子乱跳。妖兽金瞳泛起血色,舌头「啪」地卷走百香腰间香囊:「小娘子既带了龙绡,怎不早说!」
03
九凤指尖苍焰刚窜起,冷泠琴音忽从云端泻下。两岸金丝柳无风自动,缀满枝头的铃铛草齐声唱和。刑天剑身「嗡」地劈开水面:「装神弄鬼!」
白玉画舫破雾而出时,帝灵鬓边的兰草正往下滴露珠。帝殊腕间银链「叮当」作响,链尾剑穗突然暴起血光,在船头勾画出个残缺的「刑」字。
「当年天刑台铁链,滋味可好?」抚琴女子指尖掠过琴弦,断弦处迸出点点金芒,「妹妹你看,咱们的故人连剑脊裂痕都与当年一般无二。」
「放你娘的...哎呦!」刑天剑身被九凤按回剑鞘,仍在鞘中骂骂咧咧,「两个黄毛丫头!当年要不是天帝老儿...」
03
帝殊忽然将玉箫横举,箫孔中窜出七道青烟。蓐收袖中晷盘「当啷」落地,青光裹着众人暴退三丈。九凤回头望去,方才立足处己化作个旋涡,里头沉浮着无数青铜锁链。
「西天晷借我用用!」少女劈手夺过晷盘,五色纹骤然绽放华彩。青光与金芒在空中相撞,炸开漫天流萤。百香突然惊叫:「她们要跑!」
白玉画舫己化作轻烟消散,唯余半截银链浮在水面。刑天剑身「唰」地挑起银链,链尾赫然刻着行小字:「山巅剑冢,故人备酒。」
04
「这晷盘怕是醉了。」并封蹲在船头戳弄西天晷,晷针正对着云层跳胡旋舞。八足山神第八只爪子捏着酒葫芦,醉眼朦胧地指点江山:「要本神说...嗝...首接把这破山劈成秃头...」
蓐收默默将「神仙醉」挪远些,转头见九凤正对着水面发呆。少女额间五色纹映着波光,竟显出个模糊的剑形图腾。正要细看,从从兽突然叼着条金鲤跃出水面,鱼尾「啪」地甩了他满脸水花。
「找到了!」百香举着个湿漉漉的香囊跑来,「银链上沾着帝殊的蘼芜香,顺着...」「顺着酒味找更快!」刑天剑身突然窜起,剑锋挑着个空酒坛往山巅飞去。
05
众人站在万级玉阶前时,夕阳正给石阶镀上金边。八足山神数到第一千级突然哀嚎:「不走了!本神的八条腿都打结了!」
「您老当年追西海龙女时...」「闭嘴!」山神第八只爪子捂住刑天剑柄,转头却见九凤站在云端招手。少女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凤翎簪,那簪瞧着有些熟悉,簪尾垂下的流苏正指着山巅某处——那里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。
蓐收的晷盘突然「咔嚓」裂开道缝,青光中浮出两行篆文:
「青锋犹带前朝血,
玉盏空盛旧梦凉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