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掀开温泉池畔的冰帘时,白玉池里蜷缩的雪女正咬着发梢发呆。冰晶凝成的发钗斜斜坠在锁骨处,碎冰顺着她赤足的弧度往下滴,在池面敲出细碎声响。
"要借姑娘的池子暖暖身子。"我解了酒葫芦抛在池边,水汽立刻在青铜葫芦口凝出霜花。雪女睫毛上结着冰碴,指间突然凝出三寸冰刃。
冰刃刺来时我正脱到亵衣,随手用腰带卷住她的手腕:"冰肌玉骨清无汗?我看是冷香冻得人打颤。"腰带缠着她转了三圈,冰刃在热气里化成水珠。她跌进池子时溅起的水花都是六角冰晶,在月光下闪着幽蓝的光。
"登徒子。"她声音像雪粒簌簌落在青瓦上,锁骨处的冰纹突然暴涨,整个池子瞬间结冰。我叹着气点燃指尖的离火,冰层下立刻浮起千万条金红色细流,映得她瞳孔里像烧着晚霞。
冰层融化的刹那她突然颤抖,脖颈后浮现的冰魄珠裂开细纹。我扣住她后颈时摸到刺骨的寒意:"用千年冰魄镇情伤?笨丫头,情毒要用心火来医。"
她突然咬住我手腕,尖牙刺破皮肤时滚出颗血珠。血珠落在冰魄珠上的瞬间,整个山洞蒸腾起粉白色的雾气。我看到她三百年前被书生剜心的画面在雾中闪现,那些冰刃上还凝着当年染血的霜花。
"他拿你心口血炼丹?"我舔掉腕间血渍,离火顺着掌心钻进她脊椎,"不如试试我的血,比昆仑朱砂炽热百倍。"
雪女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,冰魄珠在离火中炸成星屑。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冰帘时,她融化的发梢正缠着我的手指,池边酒葫芦上的霜花终于化成水珠,滴答,滴答,落在她泛着桃红的脚背上。
"叫我洛风。"我往她嘴里渡了口烧刀子,看着她呛出眼泪时睫毛上的冰珠乱颤,"或者叫相公也行。"
雪女脚背上的桃色第三日便蔓延到耳尖。她裹着我的狐裘蹲在酒肆屋檐下,看我用三坛竹叶青跟赌坊老板娘换了个鎏金暖手炉。
"冰魄珠都化了还逞强。"我把暖手炉塞进她怀里,她指尖立刻凝出冰花将炉子裹成雪球。赌坊二楼突然传来玉牌相击的脆响,雪女瞳孔骤缩,怀里的雪球炸成冰雾。
当年剜心的书生正倚着描金屏风摸牌九,脖颈处有道淡青色齿痕。雪女发间的冰晶簌簌作响,整条街的灯笼同时爆出冰凌。我扣住她后颈往怀里带,咬开酒葫芦灌了她满口烧刀子。
"仇要亲手报才痛快。"我抹掉她唇边酒液,离火顺着指尖点燃整间赌坊的冰凌。火光里书生现出雪蟒原形逃窜时,雪女正骑在我腰上撕扯狐裘盘扣,睫毛上的冰珠全化成了滚烫水汽。
赌坊老板娘尖叫着泼来雄黄酒时,我搂着雪女滚进酒窖。她尖牙咬破我肩头的瞬间,十八坛女儿红齐齐炸开,琥珀色的酒液混着她融化的冰晶在橡木桶间蜿蜒。窗外雪蟒的垂死嘶鸣像支走调的小曲。
"三百年的恨意..."我舔掉她锁骨上凝结的酒浆,"尝起来倒是甜得发腻。"
雪女突然攥着我的头发撞向酒坛,陶片纷飞中我看到她眼尾浮出冰魄珠重铸的纹路。当赌坊最后的房梁倒塌时,她正在我腰腹处冷笑,融化的冰水顺着大腿往下淌,把散落满地的铜钱都冻成了霜花。
"叫我雪璃。"她俯身时发梢垂落的冰晶刺破我胸口,却在我心尖凝成朵六瓣霜花,"或者叫娘子也行。"
地窖木梯传来脚步声的刹那,她突然化作冰雾卷着我撞破窗棂。赌坊老板娘举着菜刀追出来时,我们正在染坊晾晒的茜纱间翻滚。靛青与朱红的绸缎裹着雪女莹白的肌肤,像幅被揉皱的春宫图。
"接下来去哪?"她把我按在染缸里质问,冰水混着胭脂膏子漫过下巴。
我叼住她晃动的冰晶耳坠:"去你心里挖点陈年旧雪,煮酒喝。"
雪女突然笑出两个梨涡,整座染坊的绸缎瞬间冻成绛色冰川。当追兵们的咒骂被冰封在巷口时,她正把冻成冰棍的糖人往我嘴里塞,舌尖卷走糖渣时沾着昨夜女儿红的余香。
雪璃把糖人戳进我鼻孔那夜,我们在青州最大的胭脂铺屋顶看月亮。她正用冰刃削我的酒葫芦刻花纹,城南突然飘来阵带着狐臊味的琵琶声。
"是碎玉楼在选新花魁。"我故意把酒气呵在她后颈,"当年她们老板娘给我喂过合欢散......"
话音未落就被冰链锁喉摔下屋顶。雪璃赤足踩着我胸口落地时,整条街的灯笼都炸成冰烟花。碎玉楼飘来的胭脂香里混着血腥味,三具被吸干精气的书生尸体正从二楼窗口抛出。
雪璃的冰晶耳坠突然灼烧起来,她瞳孔里浮出赤金双环:"那琵琶女在剜人心头血。"说这话时她指尖正凝出半冰半火的利刃,将我衣襟割出个桃花形状的破洞。
我们撞碎雕花窗闯入天字号房时,琵琶女正用尾指挑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。雪璃的冰火刃却在触及对方脖颈时骤然转向,将我钉在描金床柱上。
"好妹妹,你的小郎君身上有我的胭脂印呢。"琵琶女舔着心脏上的血珠,面皮突然裂开露出雪蟒的青色鳞片。雪璃发间的冰魄珠发出蜂鸣,整座青楼开始结出带着情毒的红霜。
我挣断冰火刃的瞬间,雪璃突然到我腰间。她含着烧刀子的唇压下来时,整张拔步床都燃起苍蓝色火焰。琵琶女在火中现出三尾狐妖原形,雪璃却咬着我耳朵低笑:"你十西岁那年在这张床上......"
"偷喝了她们三百年陈酿?"我翻身将她压在燃着冰焰的锦被上,离火顺着相贴的肌肤烧穿她腰间的雪纱。狐妖在冰火结界中惨叫时,雪璃正用滴血的指尖在我背上画封印咒。
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燃烧的屋顶时,雪璃正把玩着狐妖的内丹。那颗珠子在她冰火交织的掌心旋转,映出我背上被她抓出的血痕。她突然将内丹塞进我嘴里,尖牙刺破我舌尖时尝到了三百年前的女儿红滋味。
"你当年喂那狐妖吃的可不是酒。"她舔着唇上血迹轻笑,冰火刃挑开我腰封的瞬间,整座碎玉楼轰然倒塌。我们在坠落的梁柱间翻滚,她融化的冰晶混着狐妖的血,在我们周身凝成赤金色的茧。
烟尘散尽时,雪璃正用我的发带绑她散开的长发。废墟外传来捉妖人的铜锣声,她却把冰凉的脚掌塞进我怀里:"相公,背我去喝豆花。"
我咬着她脚踝上的银铃铛起身时,瞥见她后腰浮现的雪蟒纹身正在吞食狐妖残魂。晨雾染白她的睫毛,那上面凝着的不知是霜,还是昨夜的情火余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