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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虞美人

我蹲在粉墙黛瓦上,看着穿石榴红齐胸襦裙的女子把匕首捅进男人胸膛。血珠溅在她雪白锁骨上,像落在宣纸上的朱砂。

"第七个。"她甩了甩及腰青丝,赤足踩着满地杜鹃花瓣,"我说过负心汉的归宿只能是花肥。"

我晃了晃酒葫芦:"姑娘的罗裙要染脏了。"

她猛然抬头,眼尾的桃花妆晕开艳色。我这才看清她鬓边别着朵血红的虞美人,花瓣上还凝着露水。

"看够了吗?"染着丹蔻的指尖轻点,花藤瞬间缠住我的脚踝,"长得倒俊俏,不如留下来当第八个花肥?"

我嗅着风中浮动的曼陀罗香,笑着解下腰间剑穗抛给她。玄铁坠子划破她掌心血痕时,我听见情毒在她经脉中沸腾的声音。

"你中了合欢宗的情蛊。"我跃下墙头,酒气喷在她耳后,"每逢月圆之夜,心口会开出带刺的蔓草吧?"

她瞳孔缩成细线,花藤猛地勒紧我脖颈:"你是他们派来的?"

我任由藤蔓在皮肤上勒出血痕,手指抚上她锁骨处的血珠:"我叫洛风,专治负心汉的恶疾——尤其是你这种把情人当零嘴吃的坏姑娘。"

她突然笑出声,发间虞美人簌簌抖动:"小郎君可知我是千年花妖?"

"千年修为都压不住情毒,美人儿该找个靠谱的大夫了。"我掏出金针扎进她腕间三阴交,她浑身一颤,藤蔓化作花瓣散落。

月光浸透她轻纱下的胴体,我看见心口处果然有暗红藤纹。她忽然扯开我衣襟,指尖划过胸口的陈年剑伤:"仙门第一人竟是个登徒子?"

"彼此彼此。"我按住她想要收回的手,"虞美人花期将尽时,会自断经脉化为花肥——你还能绽放几次?"

她眼底的戾气突然破碎,发间红花骤然凋零。我揽住她后仰的腰肢,听见千年孤寂在她血脉中奔涌的声音。月光下她的身影开始透明,露出深埋地底的腐朽根系。

"别动。"我咬破指尖将精血抹在她唇上,"听说过以毒攻毒吗?"

她睁大眼望着灵力在伤口处绽放金芒,突然狠狠咬住我手指:"你找死!"

剧痛中我反手扣住她命门,灵力如春潮涌入她枯萎的灵脉。她在我怀中剧烈颤抖,满园虞美人瞬间绽放如血海。当黎明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时,她化作红衣少女蜷缩在花丛,眼角还凝着未干的花露。

"为什么救我?"她揪着我染血的衣襟。

我摘下一朵新绽的虞美人别在她鬓角:"牡丹花下死——"

"做鬼也风流?"她冷笑着掐我腰间,却在瞥见东方泛白的天空时突然僵住。我看到她颈后浮现出暗紫色的合欢印记,昨夜消散的情毒正在卷土重来。

"要下雨了。"我解下外袍裹住她发抖的身子,"去我船上喝杯雄黄酒?"

她盯着我腰间晃动的酒葫芦,突然拽住我束发的绸带:"你要是敢负我..."

"就把我种成花肥?"我笑着将她打横抱起,"先说好,我这么英俊的花肥,至少要开三生三世的虞美人才够本。"

晨雾中传来她压抑千年的啜泣,混着酒香飘向远方。当我们踏着朝露登上画舫时,满河莲灯次第亮起,像坠入尘世的银河。

画舫里蒸着青梅酒的热气熏红了她的眼尾,我伸手去解她腰间丝绦时被她用银箸戳中虎口。

"你们医修都爱趁人之危?"她将雄黄酒泼在窗棂,月光霎时凝成霜色,"说好的治情毒呢?"

我舔了舔溅到唇边的酒液,金针在指间转出残影:"虞姑娘可知情毒要顺着经脉游走七七西十九处大穴?"突然掀开她石榴裙摆,露出脚踝处蔓延的紫纹,"比如这里。"

她抬脚就踹,却被我扣住足弓。羊脂玉般的肌肤下,情毒正如毒蛇吐信。

"别动。"我俯身咬破她脚背,腥甜在舌尖炸开时听见她倒抽冷气,"合欢宗用九百九十九个负心汉的精血养蛊,你倒是吃得欢。"

她突然揪住我发冠,红唇几乎贴上我的:"小郎君在吃醋?"

我顺势将她压倒在波斯绒毯上,金针精准刺入她脐下三寸:"我是在算账——你吃进肚的孽障,得用我的真元一点点化开。"

船身猛地摇晃,三十六个青铜莲灯同时熄灭。虞美人发间红花突然暴长,藤蔓刺穿舱顶的瞬间,我听见利箭破空声。

"第八个花肥带姘头来了?"我揽着她滚向屏风,三支淬毒弩箭钉在我们方才纠缠的位置。

虞美人指尖绽开血色花瓣,声音却带着笑:"是第七个的孪生兄弟,说要让我怀上鬼胎呢。"

我捏碎酒葫芦,琼浆化作冰刃悬在半空:"生孩子这种事..."挥袖击落窗外黑影,"得讲究你情我愿。"

惨叫声中,她突然扯开我衣襟,舌尖舔过胸口旧伤:"这道剑伤是瑶池仙子的九霄寒冰诀?"指甲猛地刺入结痂,"负心汉果然都爱扎堆。"

我疼得倒抽冷气,却将她更紧地按在伤口:"吃醋的花妖真可爱——这是百年前替师尊挡的劫。"掌心贴上她后腰合欢印记,"不像某人,连情蛊反噬都瞒不住。"

船底突然传来闷响,十二道锁魂链穿透船板。虞美人瞳孔变成竖线,发间红花瞬间凋零,露出藏着的半截白骨笛。

"别看。"她捂住我眼睛,声音第一次发颤,"这是..."

我吻开她掌心,含住白骨笛吹出安魂调。灵力如潮水漫过船舱时,看见她脖颈浮现出金色咒文——分明是仙门禁术留下的烙印。

"原来美人儿当过药人。"我扯开她衣领,齿痕咬在锁骨封印处,"疼吗?"

她浑身颤抖如风中残叶,突然撕咬我的嘴唇:"你们这些名门正派...啊!"

尾音化作惊喘。我握着她的手指向自己心口,金针正刺在情蛊命脉:"看清楚了,要这样扎才能逼出蛊虫。"

黑血喷溅在鲛绡帐上时,追兵撞破舱门。虞美人突然绽开妖冶笑容,满船虞美人花瓣化作利刃。我看着她赤足踩在血泊中起舞,终于明白为何那些男人甘愿成为花肥。

"小心!"

替我挡下冷箭时,她心口藤纹突然疯长。我徒手捏碎箭镞,尝到她血味的瞬间,灵台突然闪过陌生画面——漫天大雪中,红衣少女跪在药庐前叩拜,背后是合欢宗漆黑的幡旗。

"小萱草..."我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她浑身剧震。

花瓣利刃霎时停滞,她转头望来的眼神像破碎的琉璃:"你怎么知道我被炼成蛊鼎前的名字?"

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,记忆如被撕开的旧伤。船外突然响起惊雷,暴雨倾盆而下,冲刷着满甲板血水蜿蜒成诡异的符咒。虞美人突然惨笑,发间白骨笛自动飞向乌云密布处。

"他们来了。"她将红花插进我衣襟,"合欢宗最喜欢在雨夜收割..."

话未说完,整条画舫突然被提到半空。我望着脚下旋转的阴阳八卦阵,终于想起百年前那个雪夜——师尊剑下斩落的合欢宗妖女,眉心也有朵殷红的虞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