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倚在青石上嘬酒葫芦时,那抹紫雾正沿着溪水漫过来。六百年道行的鸢尾花妖,裹着月光织就的纱衣,发梢沾着夜露的银。
"听说你能让女妖怀孕?"她劈头就问,淡紫色的瞳孔映着我衣襟散乱的模样。
酒呛进气管的瞬间,我把本命剑戳进土里才没跌倒。剑穗上还挂着上个月狐妖送的肚兜,在夜风里荡得像面投降的白旗。
"这要看姑娘修的是哪门子功法。"我抹着嘴首起身,玄铁剑鞘挑起她下巴,"若是合欢宗的,我倒有套双修心法......"
她突然抓住我手腕,冰凉指尖抵在命门。我望着漫山鸢尾在月光下舒展花瓣,忽然想起今天是惊蛰,草木精怪的节气。
"三百年前有个书生。"她声音像揉碎的月光,"他说要娶我,却在成亲夜挖了我的根。"
酒葫芦滚进溪水,载着半轮月亮漂向山崖。我掌心的老茧正硌着她腕间细藤,这藤蔓本该缠着情郎,如今却结着褐色的痂。
"你闻起来像腐烂的春天。"我低头嗅她发间腥甜,"根脉断过三次?难怪化形不稳。"
她突然把我推倒在花丛里,藤蔓蛇般缠上西肢。月光漏过她散开的长发,在我胸口淌成紫色的河。我数着她锁骨下方第七片花瓣胎记,听见山涧在远处发出呜咽。
"让我怀孕。"她咬着我耳垂呢喃,"用你们人族最肮脏的方式。"
我掐诀点燃满山鸢尾,火光中她瞳孔收缩成针尖。当本命真火舔上她脚踝时,我咬破舌尖把精血渡进她唇齿:"先治根腐病,蠢丫头。"
她在我怀里抽搐时像条离水的鱼,精血灼烧妖丹的嗤响混着焦糊花香。我掰开她咬出血的唇齿,顺手把酒葫芦塞进去:"咬着,别啃坏我三百年的舌头。"
"你...怎么知道..."她紫瞳被泪水泡得发胀,藤蔓却还死死绞着我的腰。我数着她腰间被雷劫劈出的第五道疤,突然想起那年东海鲛人产子,也是这样抓得我后背开花。
"你根上缠着昆仑镇妖锁。"我指尖勾开她半褪的纱衣,露出心口暗红的符印,"前年有个桃树精也中过这招,她男人拿锁链当定情信物......"
山火突然暗了一瞬。
她猛地翻身压住我,发间爆开千百朵鸢尾。我望着漫天飞旋的紫色花瓣,想起被九尾狐灌醉那夜,她也是这样用尾巴蒙住我眼睛。
"那书生说紫色衬我。"她指甲抠进我肩胛骨,伤口涌出的血染红溪畔卵石,"他骗我饮雄黄酒,说洞房夜要掀盖头......"
我翻身把她按在灼热的青石上,本命剑挑开她脚踝锁链时迸出火星。真火沿着断裂的根须烧进地脉,她突然发出幼猫般的呜咽,藤蔓在我腰间勒出青紫图腾。
"疼就咬。"我把手腕塞进她齿间,"但别学西山那只母老虎,上次她把我手筋都咬断了。"
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,山涧传来锁链撞击声。她瞳孔骤缩成两点幽紫,残根在地底发出悲鸣。我捏碎酒葫芦仰头灌下烈酒,俯身将燃着真火的唇压上她胸口的符印。
"看好了,"我含着酒液吻开她战栗的唇,"这才是掀盖头。"
符印碎裂的瞬间,整座山都在震动。她蜷缩成婴孩状缩在我怀里,发间新生的根须缠着我的剑穗打结。我捏着烧焦的锁链残片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昆仑山巅,玄明老道炼的捆仙索也是这个味道。
"你招惹了蓬莱的人?"我舔着她眼角咸涩的妖泪,"他们往你根上浇了三年寒潭水?"
话音未落,七道剑光刺破夜幕。我搂着她滚进溪水,冰凉的月光里浮着七把青铜古剑。水面倒映着北斗七星,最末的天枢剑上坐着个戴莲花冠的道士。
"洛风道友,"那人拂尘轻扫,我怀里的花妖突然抽搐,"偷吃灵药该吐出来。"
她喉间涌出的紫血染透我半边身子,我摸到她丹田处新结的妖丹,突然想起百年前在长安城,那个被我剜去金丹的卖花女。原来轮回不止在人族。
"玄明老狗还活着?"我咬破中指在她眉心画符,溅出的血珠凝成十八把赤色小剑,"告诉他,当年他道侣臀上的红痣......"
七剑齐鸣打断我的话,她突然咬住我画符的手。妖丹裹着我的精血撞进她喉头,溪水突然沸腾如煮开的铜锅。我望着她发间盛放的十二重花瓣,终于明白为何桃树精说我是块好花肥。
"闭眼。"我撕开她后背的纱衣,露出蝴蝶骨间新生的妖纹,"带你看看什么叫七星剑阵的正确用法。"
踏着天璇剑跃起时,我腰间酒葫芦泼出琥珀色的弧光。七把古剑被女儿红浇透的刹那,她突然从我怀里探出头,对着天枢剑上的道士吹了口气。
紫色花粉混着酒雾炸开,道士的莲花冠燃起青烟。我趁机扯下他腰间玉牌,上面刻着"蓬莱药圃丙字号"。
"原来你是种人参的。"我踩着摇摇欲坠的天权剑大笑,"难怪锁妖手法像在腌咸菜。"
她突然伸手抓向我的脸,指尖擦过三百年前被朱雀灼烧的旧疤。月光穿透我们交叠的指缝,在道士惊恐的瞳孔里映出缠绕的藤蔓与剑光。
"别学那些名门正派。"我咬着她耳垂教唆,"偷情要在对方家里才刺激——明日去烧了蓬莱药库如何?"
溪水下游传来玄明气急败坏的吼声,她突然用藤蔓缠住我的剑柄。当本命剑插进北斗阵眼时,我听见她第一次笑出声,像春雷碾碎冰封的湖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