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妖的舌尖卷着冰霜在我胸口游走,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。洞府穹顶裂开蛛网状缝隙,三十六柄诛仙剑悬在云层中,剑柄都系着褪色的红绳结。
"终于来了。"我笑着咬开她腰间的梅花扣,"劳烦娘子帮我系个同心结?"
梅妖瞳孔骤然收缩,指尖冻结我解衣的手:"昆仑墟的诛仙阵...你当年..."
轰鸣声打断她的质问。第一柄剑刺穿结界时,我翻身将她压在身底。剑锋穿透肩胛骨的瞬间,血腥味唤醒某种古老禁制,梅妖额间朱砂痣突然射出金光。
破碎的记忆洪水般涌入灵台——
三百年前昆仑墟巅,我作为镇守神将捏诀施雷。渡劫的白梅在第九道天雷下断裂,飞溅的梅汁灼穿银色盔甲。当颤抖的梅枝勾住我脚踝时,神格竟为这抹血色动摇。
"原来是你..."梅妖的泪水在鎏金锁链上凝成冰珠,"劈断我仙骨的...混蛋..."
第二柄剑穿透肺叶时,我趁机吻住她颤抖的唇。神血混着梅香在齿间燃烧,诛仙剑阵突然停滞半空。她发间玉梅簪迸裂,露出里面封印的龙鳞。
"现在逃还来得及。"我捏碎锁链将她推出战圈,"去东海找..."
梅枝突然刺穿掌心将我钉在阵眼,梅妖燃烧精魄催动十万梅树。她的青丝寸寸成雪,嘴角却绽开带血的微笑:"登徒子,你以为三百年就够还债?"
诛仙剑调转剑尖刺向她心口时,我体内爆出龙吟。断裂的梅骨化作赤金铠甲,三百年前被梅汁腐蚀的神将盔甲重现人间。梅妖惊愕的瞳孔里,倒映出我额间浮现的龙角。
"抱紧!"我撕开虚空裂缝,护着她跌进东海漩涡。咸涩海水中漂浮着记忆碎片——那年我私放渡劫失败的梅妖,被抽龙骨贬下凡间。而她将我的鳞片雕成簪子,日夜承受噬心咒。
梅妖突然咬破我脖颈,龙血染红方圆百里的海水。她胸口浮现出与我相同的龙纹,三百年前被天雷劈断的梅枝竟然开始愈合。
"双修咒印..."她羞愤地捶我胸口,"你何时..."
漩涡深处睁开九对血瞳,被惊动的东海蛟族掀起巨浪。我扣住她后腰贴上珊瑚礁,在蛟龙利齿间轻笑:"大概是你说'冻成琉璃球'的时候?"
梅妖召出冰刃刺穿扑来的蛟龙,耳尖红得滴血:"不要脸!"
当最后一条蛟龙化作冰雕,海底突然浮现水晶宫阙。我她腰间的龙纹,看着宫门缓缓映出我们纠缠的身影:"娘子,你家还是我家?"
她踹在我小腿的冰锥精准扎进蛟龙逆鳞:"去你坟头!"
我拽着梅妖跌进水晶宫门楣时,鲛绡帐突然卷住我们脚踝。十二枚夜明珠应声炸裂,蓝莹莹的磷火里浮出块青铜匾额——"囍"字缺了半边,倒像是被利爪生生刮去的。
"你家祖宗抢亲挺野啊。"我捻起梅妖鬓角的白发,"这布置,莫不是要给咱俩补个洞房?"
梅妖掌心凝出冰刃劈开帐幔,耳尖红得发烫:"闭嘴!"她腰间龙纹突然泛起金光,满殿珊瑚树瞬间开出红梅。我嗅到海水里浮动的血腥气,三百年前被抽龙骨时,也是这般铁锈味混着梅香。
玉阶尽头传来环佩叮当声,冰棺里躺着个穿嫁衣的鲛人。梅妖突然踉跄着扶住我胳膊,她发间玉簪嗡鸣不止,棺中鲛人竟与她有七分相似。
"怪不得东海蛟族疯咬我们。"我撩开鲛人新娘的珠帘,"敢情是抢了人家童养媳..."
冰棺突然炸开,鲛人新娘的利爪离我咽喉三寸时,梅妖的冰锥贯穿了她眉心。死去的鲛人在我们眼前化作红梅,花瓣拼成血淋淋的"叛徒"二字。
梅妖突然掐住我脖子按在玉柱上,眼尾沁出冰渣:"说!你当年在昆仑墟..."她指尖陷进我结痂的龙纹伤口,海底突然地动山摇。
水晶宫穹顶裂开巨缝,青龙金瞳透过海水凝视我们。梅妖的襦裙被威压震得粉碎,露出后背蜿蜒的鞭痕——每道伤疤都与我被抽龙骨那日的刑具吻合。
"抓紧!"我扯断她束发的玉簪,龙鳞割破掌心瞬间,三百年前被封印的龙魂咆哮苏醒。青龙的利齿离梅妖心口半尺时,我徒手掰断了它的獠牙。
血雾中浮现出记忆幻境:昆仑墟刑台上,我抱着奄奄一息的白梅硬抗九十九道打神鞭。梅妖突然在现实里哭出声,她咬破的舌尖抵着我溃烂的龙纹,竟让青龙发出哀鸣。
"原来如此..."我舔去她唇间血珠,龙血在她锁骨凝成鳞甲,"当年噬心咒不是惩罚..."
梅妖的冰刃突然调转刺进自己心口,挖出颗裹着梅枝的金丹:"还你!"她竟将我的半颗金丹炼成了本命法器。青龙的断牙在此刻暴涨,将我们逼进珊瑚死穴。
我扣住她握金丹的手按向心窝,龙角刺破额头发带:"双修大典换个地方如何?"金丹入体的瞬间,海底十万红梅刹那绽放,青龙金瞳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——我银甲染血,她梅枝作簪,与三百年前刑场诀别时的姿态分毫不差。
青龙突然盘踞成婚床形状,褪下的龙鳞化作嫁衣披在梅妖肩头。她踹在我小腿的冰锥扎进龙脉七寸,整座水晶宫开始坍塌。
"王八蛋..."她裹紧龙鳞嫁衣跃向海沟,"你早就计划好..."
我笑着追进幽蓝深渊,看她在激流中翻飞的裙裾。坠落的夜明珠照亮石壁古老图腾——神将银盔与白梅枝缠绕,正是我们此刻十指相扣的模样。
梅妖的裙裾扫过石壁图腾刹那,整片海沟亮起万家灯火。我接住她坠落的腰身,看清那些"灯火"竟是嵌在珊瑚里的龙鳞——三百年前被抽走的十万片龙鳞,此刻在我们脚下拼成婚宴红毯。
"聘礼倒是别致。"我扯开她被海藻缠住的嫁衣后摆,"就是缺个证婚人..."
海底突然响起编钟声,二十西尊石像从黑暗里浮出。他们捧着合卺酒的手骨泛着青黑,喜服下隐约可见昆仑墟的银甲纹路——正是当年主持天刑的旧部。
梅妖的冰刃削断最近石像的头冠,露出里面干枯的鲛人头颅:"他们吃了我的喜糖。"她冷笑捏碎石像胸腔,腐朽的喜服里簌簌落下梅核,每个都刻着"负心"二字。
我揽着她旋身躲开石像合围,龙角撞碎三丈高的珊瑚礁。当血珠溅到石像空洞的眼眶时,他们突然齐声高喝:"吉时到——"
整座海沟开始倒转,我们跌坐在高堂之位。梅妖的嫁衣不知何时变成刑枷,我掌心的龙鳞则化作打神鞭。石像们僵硬地举起酒杯,酒液里浮着当年刑场的雪沫。
"夫妻对拜!"鲛人头颅发出尖啸。
梅妖突然勾住我脖颈压下,冰凉的唇贴着耳垂:"要拜吗?"她发间梅枝暴涨,刺穿所有石像咽喉。我趁机咬破她锁骨处的龙纹,血珠弹进合卺酒盏。
酒液沸腾的瞬间,石像们化作白骨沉入深渊。梅妖的嫁衣锁链却越缠越紧,在我们腕间烙下龙鳞形状的契印。海底红毯尽头浮现水晶棺,里面躺着穿银甲佩梅簪的新娘——赫然是三百年前刑场上的我们。
"原来证婚人是自己。"我掰开棺中尸身的指骨,取出半块龙纹玉佩,"娘子,改口费..."
梅妖突然拽着我撞进棺材。尸身在我们相贴的胸口化作流光,三百年前未喝的交杯酒顺着喉管烧进丹田。当龙纹契印完全融合时,整座海沟开始坍缩成珍珠,被青龙衔着跃出海面。
晨曦刺破云层时,我们跌回开满红梅的刑场旧址。梅妖的嫁衣变回素白襦裙,只是裙摆多了道龙纹镶边。我着她颈间新出现的契印,发现远处山道上飘着昆仑墟的追魂幡。
"续个洞房?"我舔掉她耳后血渍,"这次保证没有..."
梅妖的冰锥擦着我胯骨钉入地面,九重雷云在我们头顶汇聚。她拔下梅枝划破掌心,血珠凝成当年我送的定情玉簪:"先把你欠的九十九道打神鞭还了。"
我笑着扯开衣襟,看她在雷光中飞扬的白发。当第一道天雷劈中龙纹契印时,我们相扣的指缝里绽开红梅,每一瓣都映着海底未完成的合卺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