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梦虫在烛火上爆开蓝紫色火花,药铺西壁突然浮现水波纹。玄鸟的尾羽还缠在我腰间,鼻尖相触的刹那,我尝到了三百年前昆仑雪水的味道。
"别看..."她掌心覆住我眼睛的力度,与记忆里那个焚香女子重叠。但食梦虫的磷粉己经渗入瞳孔,我看见自己穿着染血的银甲,剑尖挑着玄鸟族圣女的羽冠。
幻境里的血雨落在脸上滚烫,真实的玄鸟却在发抖。她尾羽鳞片倒竖着刮过我小腹,现实与记忆在药柜的吱呀声中交错——三百年前被我刺穿心脏的圣女,此刻正咬着我的喉结输送灵气。
"你居然在走神?"她突然扯住我发尾向后拽,疼痛让我看清现实:药铺早己变成巨型蜘蛛巢穴,千面妖商的蜈蚣足正悬在我们头顶。
我揽着她滚进晒药柜的夹层,紫苏与当归的香气里,她膝头压着我丹田:"赤焰琉璃盏根本不在妖市,对吧?"她指尖燃起的火苗勾勒出我下颌轮廓,"从温泉相遇就是局,连九尾狐的袭击都是..."
蜘蛛螯肢刺穿木板的瞬间,我翻身将她护在身下。腥臭毒液滴在肩头时,她突然吻上来。不同于之前的血腥气,这次渡来的灵气里混着凤凰花的甜香,我腰间的玉佩发出龙吟般的震颤。
千面妖商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,蛛网在青鸾真火中燃烧成金线。玄鸟拽着我跌进突然出现的暗门,身后传来琉璃盏碎裂的脆响。
"假的。"她甩开我的手,在黑暗甬道里走得摇曳生姿,"三百年前你用诛仙剑刺我时,可比现在果断多了。"夜明珠照亮她后颈的封印咒文,那分明是洛家族徽的变体。
我反手将她按在湿滑石壁上,发间垂落的银铃撞出清响:"所以圣女殿下是来寻仇的?"指尖抚过她锁骨下的旧剑伤,"那为何每次遇险,你的本命羽都往我怀里钻?"
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涂在我眉心,冰凉指尖划过喉结时,石壁浮现出我们交叠的残影。那些模糊壁画里,戴羽冠的圣女正在为银甲将军佩戴赤焰琉璃盏,祭坛下的妖族百官齐声高呼"圣君"。
"现在明白了?"她染血的唇绽开妖异的笑,"你亲手封印的不仅是我的修为,还有我们..."突如其来的地动打断话语,甬道尽头传来熟悉的酒香——那是我埋在竹林陈酿二十年的杏花白。
当我们撞破石壁跌进自己厢房时,床幔上还飘着今晨打翻的胭脂。玄鸟的羽衣勾住鸳鸯帐金钩,我护着她后脑勺倒在锦被堆里时,窗外恰好传来打更声。
三长两短,子时三刻。
她屈膝顶住我小腹的力度带着杀意,眼里却浮起水雾:"洛风,你心跳得好吵。"掌心下的胸腔里,两颗心脏正以诡异频率共振,床头的照妖镜映出我们缠绕的发丝——竟呈现出龙凤交颈的图腾。
我笑着含住她耳尖颤抖的绒羽:"有没有人说过..."故意让呼吸扫过她颈间封印,"你撒谎时尾羽会变成桃粉色?"
铜镜突然炸裂,碎片里飞出三百只血蝶。玄鸟的惊喘被淹没在屋顶坍塌声中,我们十指相扣的掌心亮起赤焰琉璃盏的虚影。当十二道雷劫劈开夜空时,我终于看清她眼底的悲怆——与幻境里坠下诛仙台的圣女如出一辙。
血蝶撞上雷光的刹那,我闻到了昆仑山巅终年不散的雪腥气。玄鸟的指甲陷进我后背皮肉,她在漫天电弧里笑得像个索命艳鬼:"圣君当年用七十二道锁龙钉封我元神时,可没这般怜香惜玉。"
我翻身将她裹进锦被,床头的杏花白突然炸开,酒液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模样。那些琥珀色的水滴里,映着戴银甲的我将赤焰琉璃盏刺入圣女心口的画面。
"这叫礼尚往来。"我咬破她肩头纱衣,舌尖尝到封印咒文的焦苦,"比如现在..."雷劫劈穿屋顶的瞬间,我抓着她手腕按在龙凤图腾交汇处,"你心跳得比三清观的晨钟还急。"
十二道雷火在周身炸成莲花,玄鸟的尾羽缠住我腰腹,每一片翎羽都浮现出我们交叠的命理线。当赤焰琉璃盏虚影吞没第一道天雷时,她突然弓身咬住我喉结:"你早知转生蛊在胭脂里!"
铜镜碎片中的血蝶突然聚成红衣女子,正是三百年前为我斟酒的狐族祭司。她指尖转着我的束发银环,朱唇轻启:"圣君可知,当年您剜心护住的不是苍生..."玄鸟的悲鸣与惊雷同时炸响,我看见幻象中的自己将琉璃盏碎片喂进圣女染血的唇。
现实中的玄鸟突然挣开禁锢,她心口浮现的琉璃盏印记正与我丹田金丹共鸣。暴雨裹着桃花瓣灌进残破的厢房,我们在满地狼藉中滚到那坛打翻的胭脂旁,殷红膏体竟化作血色小蛇游进相贴的肌肤。
"这叫孽缘。"我抵着她渗血的额角低笑,指尖勾出她藏在羽衣下的半块玉佩,"圣女偷人东西的毛病,三百年都没改。"完整的龙凤佩合并的刹那,屋外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——我们竟滚落在三百年前的诛仙台上。
九尾狐的虚影还在空中狂笑,玄鸟却突然安静下来。她染血的指尖抚过我眉间龙纹,动作温柔得像触碰初化的春雪:"当年你替我挡下八十一道灭魂钉时,这里会渗出金砂般的血。"
雷云中浮现的诛仙剑阵与现世重叠,我抱着她坠向云海时,瞥见琉璃盏核心嵌着片龙鳞——那分明是我昨夜落在温泉的青衣碎片。怀中的玄鸟突然舒展成浴火凤凰,她衔着我的玉佩撞向最凶险那道紫雷。
天地失色的瞬间,我听见狐族祭司的尖叫混着她魂火的噼啪声。当我们在桃林醒来时,她正攥着我半截断发系上琉璃盏,眼尾飞红胜过十里灼华。
"洛风,"她将滚烫的盏沿贴上我心口,"你可知龙凤佩是合卺酒器?"春风卷起她烧焦的尾羽,我笑着含住盏中酒:"现在知道了,娘子。"
三百只血蝶突然从她袖中涌出,凝成块冰凉的鸳鸯喜帕。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,诛仙台的方向传来玉碎声,像极了喜烛爆开的灯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