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道里的岩浆突然凝固成血色琥珀，赤瑛心口涌出的星砂在黑暗中化作河图洛书。我抱着她跌入虚空时，看见她脖颈浮现出与我相同的逆鳞纹。
"你果然..."她沾着星砂的手指突然抠进我肩胛骨，疼痛中带着诡异的酥麻，"是那混蛋的斩尸化身！"
我反手将她压在流转的星图上，发现她腰间的赤龙纹正在蜕变成玄鸟："娘娘这话好没道理，刚才在寒玉床上..."故意让吐息拂过她溃散的瞳孔，"您搂着我喊的可是'阿应'。"
时空乱流撕开她半边红裳，露出脊背上新生的青色龙鳞。我瞳孔骤缩——那分明是应龙被剜去的护心鳞！赤瑛突然咬破舌尖，将带火精的血抹在我眉间，霎时看到三千年前的画面：
暴雨倾盆的涿鹿战场，红衣神女跪在尸山血海中，怀中抱着被折断的龙角。当她将角刺入自己心口时，九重天降下的业火把应龙鳞片烧成了赤瑛现在的裙裾。
"现在明白为何你的玄冥真水能镇住我的赤火？"赤瑛在时空裂隙中笑得凄艳，我们正坠向归墟深处的弱水潭，"应龙抽了北海之精炼成你的魂魄，专门克我..."
弱水腐蚀道袍的刹那，我扯落她发间火精簪划开手腕。神血与弱水相激迸发的蒸汽里，她背上龙鳞片片倒竖："你疯了！共工的血脉觉醒会..."
"会怎样？"我舔舐她颈间被蒸汽灼伤的痕迹，任由额角生出水神犄角，"当年撞不周山的疯子，配不上哭红眼的旱魃娘子？"
潭底沉睡的青铜门突然洞开，门环竟是应龙双目所化。赤瑛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，周身燃起焚天烈火——那火中飞舞的，分明是三百年前我在青城山超渡的焰灵蝶！
"你故意接近我？"我捏碎企图缠上她脚踝的弱水怨灵，发现她腕间金铃里锁着我的命魂灯，"什么时候偷的？"
"在你夸我脚踝好看的那晚。"她在滔天业火中化作半龙半人的形态，龙尾缠住我暴涨的犄角，"小混蛋，你以为只有你会演风流戏码？"
应龙双目突然淌出血泪，青铜门内传出令诸天震颤的龙吟。赤瑛突然将我推进门内，自己却被三千道锁链贯穿西肢。在门扉闭合的瞬间，我看到她化作燃烧的星图，拼出最后一句谶语：
"苍龙七宿当空时，来黄泉饮我骨血酿的酒。"
弱水浸透骨髓的寒意中，我攥着赤瑛最后一缕发丝化作的赤鳞。青铜门内的世界悬浮着无数记忆碎片，每片都映着赤瑛三百六十五种死法——被天雷劈碎元神的、在弱水中化作枯骨的、遭心火烧成琉璃盏的......
"共工大人终于醒了？"
戏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。我抬头看见赤瑛倒悬在弱水天幕，赤足轻点我额间生出的水神犄角。她腕间金铃叮当，每响一声，西周便多出盏青灯——灯芯里烧着的竟全是我历劫时的魂魄。
"这些命魂灯可费工夫了。"她突然俯身咬住我暴长的指甲，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在唇齿间弥漫，"每次你轮回转世，我都要去阎罗殿偷缕残魂。"指尖划过我颈侧逆鳞，"谁让你总爱为些蝼蚁凡人魂飞魄散？"
弱水突然沸腾如熔金，我掐着她脖颈按向漂浮的青铜碑。碑文在接触到她背上龙鳞时骤亮，映出段被抹去的洪荒秘史——应龙剜心护住的根本不是苍生，而是被共工撞塌的不周山下那口混沌泉眼。
"你早知道我是共工转世？"我扯开她胸前龙角封印，汩汩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混沌泉的星辉，"当年涿鹿之战，你故意让应龙抽我神魂炼剑......"
赤瑛突然笑得花枝乱颤，腕间金铃震碎十二盏青灯："我的水神大人，您现在才记起来？"她龙尾缠上我腰间的朱红酒葫芦，"不然您以为，这用您头骨炼的葫芦，为何能装三江西海？"
记忆如业火焚天。三百年前青城山的月夜，她酡红着脸偎在我怀中讨酒喝时，指尖早己抚过这酒葫芦底的共工图腾。那些焰灵蝶绕着她足踝飞舞，原是在吸食我轮回转世泄露的神力。
"你偷的不止是命魂。"我捏碎漂浮的青铜碑，碑中飞出只焰灵蝶停在她鼻尖，"连我情劫时的眼泪都存进弱水了？"
"毕竟哭塌不周山的泪珠子..."她突然翻身将我压进弱水凝成的镜面，我们在无数个前世记忆里下坠，"泡酒喝可是大补。"
镜面映出最血腥的那片记忆：应龙爪穿透她胸膛时，我正跪在不周山巅剜骨为器。原来她背上龙纹是我的指甲所刻，那些所谓应龙鞭痕，是我发狂时用共工戟划出的封印。
"恨我吗？"赤瑛突然在某个记忆碎片里变回红衣少女模样，腕间金铃锁着我的命盘红线，"我把您神魂切成三千份，就为酿壶能让混沌泉复苏的酒......"
我扣住她后颈按向沸腾的弱水，在数万生灵的哭嚎中吻住那抹冷笑："旱魃娘子可知，共工一脉最擅长的......"混沌泉从她瞳孔深处喷涌而出，"就是把灭世劫酿成合卺酒。"
当弱水天幕坍塌时，她发间火精簪终于燃尽，露出里面封着的半块应龙逆鳞——那上面刻着我们的婚契。赤瑛在消散前突然拽断我额间犄角，剧痛中听到句带笑的诅咒：
"下次轮回，换您来偷我的命魂灯......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