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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金乌

竹叶在月光下沙沙作响,我蹲在青瓦屋檐上,看着巷子里浑身酒气的猪妖正在调戏卖花姑娘。指尖剑气刚要弹出,一道金芒突然从天而降。

"喂!抢生意啊?"我对着夜空喊。

竹青色裙裾扫过鼻尖,金发少女赤足落在屋脊,绣着日轮的披帛缠住我的手腕。"雷劫处决犯戒妖族,此乃天道。"她说话时发间金铃轻响,像山涧敲冰。

我顺势扯住披帛将她拉近:"美人该不会是天上的金乌吧?听说你们太阳神鸟化形后都爱穿肚兜?"

金色火焰突然从她瞳孔燃起,我怀里的酒葫芦瞬间蒸发。她甩开我的手:"再胡言就烧了你的舌头。"

黎明时分我又在城隍庙逮到她。她正用金线将三只偷吃供品的鼠妖捆成粽子,晨光给侧脸镀上柔光,睫毛上凝着夜露。我斜倚门框啃糖葫芦:"你们天庭是不是有KPI考核?这个月抓多少妖怪能升仙君?"

"他们偷窃五谷就该受罚。"金线勒得更紧了。

"那醉仙楼偷心的狐妖怎么算?"我吐出山楂核,"上个月她把王员外家三个儿子迷得神魂颠倒,最后人家自愿把家产都送她。"

金乌突然转身,发间金铃撞出清越声响:"凡心蒙尘才会被妖魅所惑,你这样的登徒子最该受天雷!"

我笑着把最后一颗山楂塞进她因生气而微张的唇间,趁她愣神时跃上飞剑:"今晚子时妖市有鲛人泪拍卖,想抓大妖怪就跟我来。"

她追来时裙摆扫落满树桃花,像追着蝴蝶的猫儿。我故意放慢剑速,闻到她身上有太阳晒过雪松的味道。

地下拍卖场飘着血腥味的檀香。当那只镶嵌蚀日轮的青铜匣出现时,金乌突然按住我掏钱袋的手。她指尖在发抖,我第一次看见永远板着脸的小太阳露出恐惧神色。

"三百年前就是这东西击落九只金乌。"她嘴唇发白,"不该存在的魔器..."

黑雾突然从铜匣喷涌而出,裹住我们跌进虚空。无数修士的惨叫在耳边炸开,我看见金乌在雾中化作三足神鸟,金色羽毛被黑焰烧得噼啪作响。她竟用身体替我挡住魔气。

抱着焦黑的小太阳冲出虚空时,我的道袍浸满金色神血。她在昏迷中攥着我的衣襟呢喃"快跑",滚烫的眼泪灼伤我胸口。

我在客栈用真气温养她三天三夜。第西天清晨,她醒来时我正在煎药,背后突然袭来热浪——金乌把我的外袍烧成了灰。

"看光神鸟真身是要遭天谴的。"她把我的中衣也点着了。

我笑着跳进浴桶:"现在该我对你负责了?"

窗外的合欢树突然剧烈摇晃,十二道金雷劈碎窗棂。金乌把我按进水里,雷电贴着头皮划过,她在水波晃动中俯身咬我耳朵:"下次再敢摸我尾羽,就让你尝尝真正的太阳真火。"

金乌裹着我在市集买的月白鲛绡,赤足踩在客栈窗沿啃桃酥的模样,比瑶池宴饮图还勾人。我捻着她掉落的金羽在烛火上烤,羽毛突然化作金粉钻进掌心。

"你偷藏我羽毛?"她耳尖泛红的样子像沾了晨露的

我晃了晃发光的右手:"明明是它自己认主——嘶!"话音未落就被太阳真火烧了屁股,撞翻的茶盏淋湿了今早顺来的《天庭官员名录》。泛黄纸页间突然露出半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图,与那夜拍卖场主持戴的一模一样。

金乌夺过名册时打翻了胭脂盒,朱砂溅在"司夜星君"的名字上,晕开如血。她盯着掌纹间游走的金粉突然说:"带我去醉仙楼。"

子时的醉仙楼飘着迷魂香。我搂着金乌的腰肢踏进厢房时,正撞见狐妖玉萝在给刑部侍郎喂葡萄。她尾巴上的铃铛响得可疑,每响一声,侍郎眼里的痴迷就深一分。

"这不是专偷人心的玉萝姑娘么?"我故意踢翻鎏金香炉,灰烬里滚出几颗刻着星宿的玉珠,"用天璇宫的定魂珠作案,当真是..."

金乌的披帛突然勒住我咽喉。她贴着我的背轻笑:"夫君不是说今夜要给我买东珠耳坠?"这声夫君叫得我脊椎发麻,还没回神就被她拽着跌进暗道。

腐臭味扑面而来。暗道尽头堆着七具修士干尸,心口皆插着金色翎羽——与金乌发间的一模一样。她颤抖着摸向尸体脖颈处的太阳纹身:"三百年前被我诛灭的蚀日教...不可能..."

暗河突然翻涌黑潮,裹着青铜面具的怪物从水中立起。我挥剑斩断缠住金乌脚踝的黑雾,却听见玉萝的嗤笑从怪物胸腔传来:"小太阳可知为何蚀日轮重现人间?"她吐出半截金乌尾羽,"当年射日的可不止后羿啊。"

金乌的瞳孔瞬间燃成金色火球,整条暗河蒸发成雾。我抱住快要妖化的她跃出地面,夜空竟悬挂着两轮月亮。怀里的《天庭名录》突然浮现血字:司夜星君,掌虚实之界。

"我们可能从没离开过拍卖场。"我舔掉金乌嘴角的血渍,"那夜的黑雾...仍在循环。"

她忽然咬破指尖点在我眉心。剧痛中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:十二道太阳纹修士跪拜蚀日轮,为首的赫然是名录上温文尔雅的司夜星君。金乌在幻象里被锁链贯穿羽翼,黑火正蚕食她的神格。

"现在相信登徒子的首觉了?"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金纹,拍卖场那日吸入的金粉竟结成封印,"美人种的情蛊见效真快。"

金乌的耳坠扫过我结痂的咬伤:"再贫嘴就把你扔进归墟。"可她为我系护心镜的手指温柔得像在描眉。子夜打更声传来时,我们腕间红线突然浮现,另一端消失在双重月亮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