芦苇荡里的萤火虫被毕方眼泪点燃,化作漫天流火。我捏诀冻住方圆十丈的水面,冰层下竟浮现出百年前的画面——昆仑山巅的雪莲丛中,青衣剑修正将青铜酒爵系在凤凰颈间。
"当年你说要下山买合卺酒。"毕方指尖抚过我胸口的赤炎珠,珠内封印的凤凰精魄发出悲鸣,"结果带回满身寒毒和青楼女子的胭脂味。"
我讪笑着去捉她的手,却被她腕间突然显现的缚神锁烫了掌心。这带着天庭印记的禁制,恐怕就是她百年来东躲西藏的缘由。
"噬魂蛊不是青鳞卫的手笔。"我捻起她发间烧焦的残蛊,"你看这蛊虫腹部的魔纹,分明是......"
话未说完,西北方突然传来熟悉的酒香。我的寒毛瞬间竖起,这是师尊最爱的"醉忘忧"——但那老家伙百年前就该羽化了!
毕方突然将我扑倒在冰面,炽烈的吻混着血腥味堵住我的疑问。她舌尖渡来的赤炎珠碎片在我齿间融化,前世记忆如岩浆灌入灵台。
我看到天魔战场上的真相:青衣剑修为破诛仙阵,骗走守护阵眼的凤凰元阴。那袭染血的嫁衣飘落在岩浆里,比昆仑山巅的晚霞还要刺目。
"现在明白了?"毕方喘息着扯开我衣襟,赤炎珠在她掌心重聚,"你师尊与魔尊做的交易,用我的涅槃火种换......"
惊天剑鸣打断了她的话。十二柄冰魄剑组成的囚龙阵从天而降,阵眼处端坐的道人鹤发童颜,腰间赫然挂着我的青铜酒爵!
"好徒儿。"师尊的声音仍如百年前温润,"把赤炎珠交给为师,你与这妖女的孽缘也该了结了。"
毕方突然大笑,背后展开的火焰羽翼烧穿了夜空。我望着她眼角坠落的火流星,突然记起昆仑山初遇时,她也是这样一边骂我登徒子,一边用尾羽为我拂去肩上积雪。
"老头。"我吞下赤炎珠,极寒与极热在丹田炸开的剧痛让我笑出泪来,"您难道不知,双修功法练到极致......"
冰层下的记忆画面突然活了,青衣剑修与火凤凰在岩浆中交融。师尊的囚龙阵被冲天而起的冰火龙卷撕碎,我抱着毕方坠入突然出现的凤凰秘境时,听见她在我耳边呢喃:"这次再敢骗我,就让你尝尝焚魂裂魄的滋味。"
秘境中的梧桐树簌簌作响,每片叶子都是燃烧的婚书。我摸出怀中湿透的文书,发现"永结同心"旁多了行小字——"若违此誓,夜夜梦回昆仑山巅孤枕寒"。
梧桐林的火光映着毕方的眼睫,我捻起片燃烧的梧桐叶,火苗突然幻化成当年昆仑山脚的糖画摊子。这秘境竟连我偷拿她尾羽换糖吃的糗事都复现了。
"原来你前世就这般无耻。"毕方指尖戳着我胸口冰纹,赤炎珠在她掌心跳跃,"用凤凰羽换麦芽糖?"
我含着笑去捉她手腕,却被她反手按在树干上。树皮突然浮现出百年前的合欢帐,鸳鸯锦被正裹着两具交缠的身影。这下连我的耳根都烧起来了。
"秘境读心术倒是比你坦诚。"毕方耳尖的红晕比她妖火更艳,掌心却凝出冰刃抵住我咽喉,"说!当年诛仙阵里你究竟......"
惨叫声划破秘境宁静。我们循声望去,只见青鳞卫统领正被燃烧的婚书灼穿掌心。那些飘落的梧桐叶突然化作火凤,将闯入者团团围住。
"原来所谓婚书。"我揽着毕方跃上树梢,"竟是凤凰族诛魔咒?"
她突然咬住我喉结,尖牙刺破皮肤时,前世记忆如洪流涌来。我看见玄衣仙官将青铜酒爵递给魔尊,酒液倒映着诛仙阵里奄奄一息的凤凰——那仙官的面容,分明是如今的天帝!
"现在知道怕了?"毕方舔去我颈间血珠,妖火在瞳孔里凝成卍字佛印,"百年前你偷走的可不只是元阴......"
话未说完,秘境穹顶突然裂开。师尊驾着囚龙剑悍然闯入,道袍下却露出魔族的鳞尾。我袖中寒玉剑感应到赤炎珠,竟自行出鞘与囚龙剑相击,冰火迸溅处现出天魔战场的幻影。
"好徒儿。"师尊的慈笑裂开,露出满口獠牙,"你以为重活一世,就能改命?"
毕方突然拽着我坠入燃烧的温泉。滚烫泉水里,她后背的《凤求凰》星图与我胸口的冰纹完美契合。前世今生在识海交错,我终于看清诛仙阵里的真相——那剑修剜出自己心脏,将赤炎珠塞进凤凰胸腔的动作。
"你竟敢!"我扣住毕方手腕的缚神锁,寒玉功顺着禁制逆流而上,"用半颗妖丹给我续命?"
九天玄雷突然劈开秘境,天帝法相在云层显现。毕方却大笑起来,拽着我跳进突然出现的合卺酒坛。酒液倒映出万千红尘,我们坠入某个江南雨夜的画舫——正是今世初遇的场景。
"看清楚了?"她将赤炎珠按进我胸口,血肉交融的剧痛中带着酥麻,"百年前你用魂飞魄散换我涅槃,今生......"
画舫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叫卖声。我望着铜镜里的倒影,惊觉自己变回昆仑山脚的糖画小贩。毕方化作红衣少女,正把火红尾羽拍在我案头:"老板,换十根糖画,要龙缠凤的样式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