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鳐鱼的舌尖卷着颗葡萄，绛红纱衣从肩头滑落三寸。我望着铜镜里自己那张书生脸，腰间流风剑竟化作镶玉折扇。雕花木窗外传来龟公吆喝："柳姑娘，徐学士的船到渡口了！"
"这幻境倒是贴心。"我展开折扇挡住她喂来的酒盏，檀香混着女儿红的气息在鼻尖萦绕，"上回是仙门圣子与妖族奸细，这次改穷书生与青楼花魁？"
缠金丝的绣鞋忽然踩上我膝头。文鳐鱼腕间银铃轻响，鬓角海棠花渗出妖异的香："公子不是最爱'葡萄美酒夜光杯'么？"她指尖划过我喉结时，颈侧鳞片闪过青光——那是现世褪鳞留下的印记。
楼下突然传来打翻烛台的声音。我趁机扣住她作乱的手，掌心触到个硬物。摊开看竟是半枚青铜鱼符，缺口处隐现龙鳞纹。
"三更天，漕运码头。"她突然咬耳低语，声线却变成男儿腔调，"洛仙长当真认不出故人？"窗柩月光偏移的刹那，我瞥见她瞳孔变成竖立的兽瞳，与三百年前瑶池宴上盗酒的小妖侍一模一样。
更鼓敲响时，我们正在货船底层与漕帮对峙。文鳐鱼头顶的珠钗突然射出水箭，打翻的火把照亮舱内堆积的龟甲。我望着甲壳上未干的墨迹，那分明是《上清剑诀》的残章。
"奴家偷运这些，可都是为了公子。"她突然扯开衣襟，心口浮现的剑痕与我左胸旧伤完美重合，"那年你说'剑魄需以情丝温养'..."漕帮刀光劈来的瞬间，我本能地旋身将她护在怀里，就像重复过千百次的动作。
血腥气漫上来时，我发现自己在舔舐她肩头伤口。妖血入喉的刹那，满船龟甲突然悬浮拼合，显现出太湖底祭坛的星图。文鳐鱼喘息着扯落我的发带："仙长可知...这幻境里...最危险的是什么..."
整艘船突然颠倒，我们坠入燃烧的江面。火光中浮现出第三重幻象：现代都市的天台，我西装革履地举着红酒杯，而她穿着职业套装正在调试天文望远镜。猎户座星图与龟甲星图缓缓重合，她转头说的那句话同时响在三个时空：
"你每次都忘记，轮回的锚点是你送我的定情物啊。"
文鳐鱼的高跟鞋卡在天文台钢架缝隙里，酒红色指甲油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珠。我扯松领带，看她在望远镜参数屏上快速输入星图坐标，液晶蓝光映着她耳后新生的鳞片。
"你们妖族现在都用5G信号接收星象？"我晃着红酒杯，看她在平板上划出粒子对撞机模拟图。她突然将发簪扎进我指缝，簪头滚落的珍珠显影出三百年前的星宿："仙长的玉冠正在钱塘江底给潜艇导航呢。"
警报声撕裂夜空时，她正在我腿上调试量子通讯器。我望着她锁骨间浮动的上古妖文，那串字符竟与公司新收购的区块链密码完全一致。流风剑在墙角发出蜂鸣，化作钛合金手提箱自动飞入掌心。
"来了。"她口红印烙在我衬衫第三颗纽扣上，那位置正好对着心口剑伤。玻璃幕墙外浮现数百盏青灯，妖族长老会的身影悬浮在无人机矩阵中，为首的老者举着的正是我遗失的玉冠。
文鳐鱼突然拽着我跳上观星台，香奈儿套装化作鳞甲："仙长可知，你当年送我的定情物..."她迎着电磁炮火光张开手掌，我腕表突然投影出三维星图，"在宋朝是鱼符，民国是怀表，现在..."
激光束擦过耳际的刹那，我福至心灵地咬破她指尖。血珠在空中凝成玉冠虚影，量子箱爆开成流风剑本体，剑柄云纹正与妖文密码完美契合。妖族长老的怒吼震碎防弹玻璃："孽畜！你竟敢用混沌算法破解..."
"是仙长教我的。"她突然将妖丹塞进我唇间，冷香混着血腥味炸开，"在瑶池宴上，您用酒壶教我勾股定理时..."记忆如数据洪流涌入，我看见西装革履的自己正握着她的手，在演算纸上画下双鱼星图。
玉冠突然发出引力波鸣啸，钱塘江掀起百米巨浪。水墙中浮现出我们每一世的剪影：仙魔战场她替我挡箭时，青楼大火我背她逃命时，还有此刻她妖瞳中映出的我——领带缠着剑柄，枪伤渗着灵气。
"这才是真正的定情物。"她扯开我染血的衬衫，心口浮现的星图与玉冠共鸣，"您把我们的记忆熵封存在黑洞奇点..."妖族长老的无人机群突然集体倒戈，操作屏上闪烁的正是文鳐鱼的笑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