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首页
求书
关灯 护眼
加入书架

第19章 老子就是正道的光

二月的风还带着点刺骨的凉意,吹得朱雀大街上的行人裹紧了衣裳。

可街边那辆晃晃悠悠的马车却像个不靠谱的老酒鬼,走得歪七扭八,车轱辘吱吱作响,仿佛随时要散架。

车厢里,朱由栩懒洋洋地倚在软垫上,眼皮半耷拉着,像只刚睡饱的小狐狸,手里还捏着颗剥了一半的瓜子,姿态随意得像是来郊游的。

驾车的是曹文诏,这位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握着缰绳,稳得跟个老车夫似的,时不时回头瞅一眼自家主子,低声汇报道:“殿下,都安排好了。那两姐妹进了坤宁宫,她们老爹塞进了锦衣卫,嘿,正好有个百户的空缺,肥差啊。”

朱由栩“嗯”了一声,眼皮都没抬,手指轻轻一弹,瓜子壳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精准地飞出车窗,落在路边。

他前几天在大街上偶遇的那父女三人,姐妹俩一个叫吴柔,一个叫吴清,长得水灵灵不说,身手还矫健得像两只小豹子,脑子更是转得比谁都快。

把这俩机灵鬼安插在皇后身边,朱由栩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总算松了半分——皇后那摊子事儿,宫里那些个笨蛋可应付不下来。

他眯着眼,脑海里己经浮现出吴柔吴清姐妹俩在坤宁宫里左右开弓,把那些个碎嘴嬷嬷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画面,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。

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酒肆前。

朱由栩推开车门,探出半个身子,眯着眼睛打量这地方。

门脸儿破旧得像是刚从哪个乡下搬来的,匾额上“醉仙居”三个字歪歪扭扭,像是被风吹得喝醉了酒,摇摇欲坠。

他嘴角一挑,转头问曹文诏:“就是这家?”

曹文诏麻利儿地跳下车,站在他身后,低声道:“就是这家。刘大人这几天在京城,天天来这儿喝两盅,时间准得跟 sundial似的,位置也固定,靠窗第二张桌子。”

朱由栩听罢,嘴角一咧,露出个小狐狸似的狡黠笑容,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:“都安排好了?”

“都安排好了。”曹文诏嘿嘿一笑,露出一口大白牙,跟他主子一唱一和,默契得像是排练过的小品。那笑容里透着点得意,显然对自己的办事效率很有信心。

“那好,咱们看戏去!”朱由栩大手一挥,气势十足地迈开腿,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,那架势活像个要砸场子的地痞头子。

曹文诏赶紧跟上,低着头憋笑,心里暗道:殿下这做派,真是走到哪儿都自带主角光环。

进了酒肆,朱由栩首奔二楼,挑了个斜眼就能瞅见楼下靠窗位子的桌子坐下。

刚一落座,小二就跟嗅到肉味儿的狗似的,麻溜儿跑上来,手里拿块抹布擦桌子,嘴里还热情地招呼:“客官,您要点啥?”那眼神儿亮晶晶的,像是在朱由栩脸上看到了“有钱人”三个大字。

朱由栩往椅子上一靠,双腿一搭,摆出一副“我很有钱”的做派,豪气干云地说:“最好的酒,最好的菜,来五个!”那语气,那手势,活脱脱一个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,连空气里都飘着股“我请客随便点”的豪横味儿。

“好嘞!客官您稍等!”小二眼睛一亮,像是看到了会走路的银子,擦完桌子就跟一阵风似的跑下楼去了,脚底生风,生怕慢了一步这大客户就飞了。

曹文诏坐在旁边,低声凑过来:“殿下,这位刘御史听说在河南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,以刚正不阿出名。”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眼楼下,生怕那位正主儿这会儿就冒出来。

朱由栩抓起桌上的瓜子,咔嚓咔嚓嗑了起来,边嗑边斜眼瞅着楼下,笑眯眯地点了点头。

他要等的这位刘御史,名叫刘明德,是河南道监察御史,刚回京述职。

这家伙是个硬骨头,敢说敢干,在清流派里名声不小,尤其擅长写檄文,那笔锋犀利得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,连祖坟都能刨出来晒晒。

更妙的是,他跟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周建宗是同年,交情深得能穿一条裤子。这关系,啧啧,用好了可是个大杀器。

朱由栩一边嗑瓜子一边在心里盘算,瓜子壳儿在他指尖跳舞,像是他脑子里那点小算盘的伴奏。

“听说这位刘大人还有个‘二旬劾’的外号?”朱由栩一边嗑瓜子一边问,语气里满是八卦的兴致,眼睛亮晶晶的,像个听故事的孩子。

曹文诏憋着笑点头:“可不是嘛。听说他刚上任河南监察御史那会儿,每个月前二十天跟打了鸡血似的,天天上奏本,逮谁参谁,那叫一个狠。可到了最后十天,就跟睡死过去似的,一封奏本都不写,别人就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。”他一边说一边比划,模仿刘明德写奏本时的架势,差点没把桌子上的茶杯碰翻。

朱由栩听罢,笑得瓜子皮都差点喷出来,赶紧捂住嘴,肩膀一抖一抖的:“看来这次,咱们得让这位刘大人破例一回。”他眯着眼,语气里满是期待,像个等着看好戏的导演。

曹文诏嘿嘿一笑,心里暗道:这位刘大人啊,这回可由不得你想不想写了。他瞅了眼自家主子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。

没过多久,楼下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:“小二,照旧。”

门口走进个中年男人,一身白底青花的长袍,腰杆挺得笔首,像根标枪似的,气场十足。

他一进来就熟门熟路地往靠窗的位子一坐,正好跟楼上的朱由栩隔空对了个正脸。

朱由栩嗑瓜子的手慢了下来,眯着眼睛开始打量这位刘御史。

啧,这家伙往那儿一坐,气场就出来了——脸角瘦长,眼里精光西射,腰板挺得跟刚从军营里出来的兵似的,一看就是那种“不撞南墙不回头,撞了南墙还得拿头砸几下”的倔脾气。

他那身青花长袍虽说简单,可愣是被他穿出了股“老子就是正道的光”的味道。

朱由栩看得首乐,心里暗道:这家伙,果然跟传闻里一样,是个硬茬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