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把山路浇成泥汤时,银发青年推开了篱笆门。我盯着他发梢凝结的水晶珠——这得抹多少发蜡才能让暴雨都打不塌造型?
"老板,有单间吗?"他睫毛挂着水雾,虹膜像烧红的烙铁。
我搓着紫檀手串迎上去:"包月八折,WiFi全覆盖......"
厨房传来剁骨刀的闷响,凤姐探出张沾着辣椒籽的脸:"小帅哥要吃啥?姐姐给你下面条啊——"案板上的五花肉突然窜起蓝色火苗。
芳芳抱着陶罐从后山跑来,麻花辫沾着野莓汁。她给客人倒竹叶青时,银发青年的手指在瓷杯沿轻轻一划,酒液突然沸腾如泉涌。
"当心烫。"他若无其事地吹熄指尖火星。
大黄在门槛外来回踱步,爪子把青砖刨出深痕。三花猫弓着背缩在酒坛后,尾巴炸成鸡毛掸子。我数着青年风衣上的水渍——云锦暗纹里藏着火焰图腾。
"红烧麒麟掌是招牌菜?"他翻菜单的手顿了顿,木桌突然焦黑出蹄印形状。
凤姐甩着锅铲冲出来:"哪个王八羔子烧老娘的桌子!"油星溅到青年袖口,滋啦腾起白烟。我分明看见他后颈鳞片一闪而过。
暴雨在午夜转成细雨。银发青年倚着回廊喝酒,屋檐水珠在他掌心聚成火球。芳芳抱着毯子过来时,他头顶突然冒出半截螺旋角,雨丝在角尖蒸腾成彩虹。
"这是最新的...发光发饰?"芳芳把醒酒汤放在石桌上,大黄突然夹着尾巴钻进了狗窝。
晨光穿透山雾时,柜台多了枚水晶鳞片。芳芳对着阳光看里面跳动的火苗:"像不像琥珀里的萤火虫?"
我摸着被烫出焦痕的账本苦笑。三花猫正趴在青年坐过的竹椅上打呼噜,猫毛里粘着几粒细碎的火星子。
凤姐把祖传菜谱摔在灶台上时,锅里的炒鸡蛋正在跳霹雳舞。
"雷火淬炼三刻钟?"她揪住我的真丝立领,"老娘上哪儿给你找渡劫的天雷?"
后山突然传来闷雷声。银发青年正蹲在溪边逗三花猫,指尖迸出的火星把鹅卵石烧成了跳棋珠子。我搓着手凑过去:"帅哥玩过野外烧烤没?"
当凤姐第五次把焦黑的铁锅踹进阴沟,青年终于对着乌云密布的夜空打了个响指。闪电劈中老槐树的瞬间,他抄起炒锅凌空接住雷火,滚烫的铁锅在他手里温顺得像芳芳怀里的陶罐。
"油温七成热。"他单手颠锅的样子像在舞剑,蛋液在金色电弧中凝成凤凰展翅的形状。
芳芳捧着青瓷碗凑近看,发梢被静电吸得竖起来:"羽毛在发光!"
我趁机搭上青年肩膀:"兄弟入股吗?咱们把招牌菜改成霹雳凤凰蛋......"他肩头突然窜起的火苗差点烧焦我的波斯羊绒围巾。
芳芳尖叫着从后山跑回来时,我正在数这个月被烧坏的桌椅赔偿单。
"泉水结冰了!"她胸口起伏得像受惊的兔子,"可是冰层下面在冒泡泡!"
银发青年泡在冰火交融的池子里,发梢结着霜花,水面却漂着滚烫的红叶。我扒着岩石偷看,被他甩来的冰锥削掉了半截刘海。
"你们凡人洗澡要穿盔甲?"他指了指我三层加厚的羊绒浴袍。
温泉突然沸腾,我的真丝内裤差点被蒸汽冲走。青年从岩浆般的水里站起身,水珠顺着腹肌滚落时变成萤火虫,惊得树梢上的麻雀集体炸毛。
芳芳抱着木盆来送浴巾,看见他背上的火焰刺青突然流动起来。大黄对着池子狂吠,却被青年弹来的火星点着了尾巴毛——现在它成了云山第一只红尾土狗。
八月暴雨季,晒谷场上的稻草人却自燃了。
我蹲在焦黑的田埂上扒拉算盘,青年留下的水晶鳞片突然烫穿了我的阿玛尼西装口袋。山火顺着松林蔓延时,凤姐正举着铁锅追打偷吃腊肉的三花猫。
"要钱还是要命?"我抱着保险箱冲向后门。
银发青年站在火线前吃酒酿圆子,袖口飞出的火星像逆向流星雨。山火在他面前裂成两股,烧焦的松果噼里啪啦掉进芳芳的围裙兜。
"这是新研发的火焰表演?"我偷偷用手机拍视频准备开首播。
他突然把水晶鳞片按进我手心,滚烫的触感让我跳起了踢踏舞。漫天火雨中浮现出远古战场,我看到长角的少年在岩浆里捡拾烧焦的蝴蝶。
黎明时分,青年用余烬在焦土上画了只喷火猫。三花猫突然人立而起,对着灰烬堆撒了泡充满神性的尿。
我蹲在房梁上数私房钱时,红外线光点突然锁定了芳芳的胸口。三个迷彩服男人撞开篱笆门,麻醉枪管上的夜视仪闪着幽光。
"国家特级保护动物。"领头的刀疤脸亮出证件,"我们追踪的独角犀牛最后消失在这片......"
银发青年正在教大黄用尾巴画火圈,闻言把竹签上的烤麻雀咬得咔吱响:"这里只有二级保护废物。"他瞟了眼我藏在梁柱缝隙里的镀金财神像。
凤姐抡着铁锅冲出来,锅底还粘着半片朱雀羽毛:"谁特么偷吃老娘的秘制卤......"
麻醉弹击中风干火腿的瞬间,青年对着夕阳哈了口气。子弹突然集体调头,把偷猎者的裤腰带烧出整齐的圆孔。芳芳的陶罐被流弹击中,溅出的酸梅汤在空气里凝成冰锥,将三个大汉的作战靴钉进青石板。
"这就是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?"我边首播边挂小黄车:"同款战术腰带九块九包邮!"
凤姐把菜刀插进砧板时,评委席上的米其林老头正在品尝对手的分子料理。
"上古炙焰烩需要龙息火?"她揪住青年衣领往灶台拖,"把你那打火机借姐用用!"
?疏被按在评委席上当燃气灶,头顶的角燃着幽蓝火焰。当凤姐抛出第九个沾着鱼鳞的锅铲,他突然对着琉璃盏吹了口气。火焰中浮现出饕餮吞日的幻象,评委们的假发集体自燃。
芳芳端上最后一道甜点,陶罐里的岩浆布丁还在冒泡泡。银发青年指尖蘸了点糖霜,评委席瞬间开满冰凌花,正在偷吃的三花猫被冻成了琥珀摆件。
"这是作弊!"对手厨师指着我们喊。青年慢悠悠举起计分牌——火焰在宣纸上烧出"难吃"的甲骨文。
山火季的暴雨夜,银发青年醉倒在百年槐树下。我准备偷拍他发抖音时,发现他腕间缠着烧焦的蝴蝶结。
"公元前2300年。"他弹飞酒坛泥封,火星在雨幕里拼出牧野之战的星图,"有个蠢货用祝融火烤兔子,烧光了神农氏的药田。"
芳芳抱着草药筐经过,青年突然用冰凌在地面刻出舞蹈的小人。大黄的尾巴扫过水洼,涟漪里的火焰小人正偷吻冰霜仙子。
"后来呢?"芳芳把薄荷叶贴在他发烫的额头。
青年指尖绽开冰火并蒂莲:"药田里长出了会骂街的朱雀,偷吃了所有止血草。"他突然抓起我的羊绒围巾擦酒渍,"就像某个蠢老板总偷喝柜台的竹叶青。"
后半夜的暴雨中,百年槐树开出了火焰花。三花猫蹲在树杈上学凤凰叫,被巡山的老道士当成了新物种。
水晶鳞片开始褪色那天,凤姐的锅铲长出了真正的朱雀尾羽。
"要滚赶紧滚。"她把辣椒酱装进火山岩罐子,"别耽误老娘研究新菜谱。"
银发青年蹲在溪边喂三花猫火流星,大黄的尾巴己经能画出完整八卦图。芳芳默默往他行囊塞了十二罐醒酒薄荷膏,陶罐上刻着防融化咒文。
我攥着算盘凑过去:"住宿费、餐饮费、精神损失费......"他忽然伸手拂过我被烧焦的刘海,新长出的头发在暮色中泛着熔岩光泽。
"留着当避火符。"他弹指在我胸口烙下火焰纹,转身时漫天晚霞突然坠入山涧。
次日清晨,晒谷场上多了座冰雕火凤凰。凤姐的辣椒酱在雕塑脚下咕嘟冒泡,三花猫正对着冰焰练习虎鹤双形拳。芳芳的陶罐里,水晶鳞片重新亮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