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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小姑娘的桃花劫,用猫毛拌饭可破

我叼着狗尾巴草倚在藤椅上数钞票,竹帘外蝉鸣聒噪得像是要讨债。芳芳蹲在溪边洗菜,碎花裙摆沾着泥点子,白生生的脚踝在水波里晃得人心痒。

"老板,来客人了。"

我慢吞吞抬眼,竹影里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银发青年,肩头落着三花猫蹭的白毛。这打扮不像游客倒像古装剧组的,那双琥珀色眼睛看得人后颈发凉。

"特色竹筒饭配山菌汤,再加一壶自酿杨梅酒。"他开口像是山泉滚过青苔,"能现杀土鸡吗?"

我鲤鱼打挺窜起来:"现杀现炖,三斤重的跑山鸡保准鲜掉眉毛!"大黄突然夹着尾巴缩到柜台下,这见人就摇尾的土狗居然在发抖。

后厨传来凤姐豪迈的笑声:"小帅哥要补身子啊?姐姐给你多放点枸杞。"锅铲刮铁锅的动静活像在磨刀,"芳芳!把昨天逮的竹鼠也宰了!"

芳芳捧着菜篮子进来,水珠顺着鬓角滑进衣领。银发客人突然伸手接住她发梢滴落的水滴,指尖捻了捻:"山泉水泡的云雾茶,该用青瓷盏。"

"您、您要喝茶吗?"芳芳耳尖红得像麻辣小龙虾。我咳嗽着往两人中间挤:"本店有38年的陈年普洱..."

"凤姐!你的枸杞。"银发青年突然朝后厨抛了个东西。正在切菜的凤姐骂了句方言脏话,菜刀当啷劈进砧板——刀尖钉着颗通红的野山参。

三花猫不知何时蹲在窗台上,尾巴绕着他的手腕打转。我后知后觉发现整个院子安静得诡异,连苍蝇都绕着银发青年飞八字形。

"竹鼠不必了。"他忽然转头对我笑,尖牙闪过寒光,"三年前你往我尾巴上系蝴蝶结的事,还记得吗?"

芳芳突然举起记账本:"客人您贵姓?"

"长乘。"他接过杨梅酒时指尖擦过芳芳手背,琥珀瞳孔在日光下裂成细线,"或者按你们人类的叫法——云山君。"

凤姐端着砂锅冲出来时,瓦罐里炖着的土鸡突然冒出七彩霞光。大黄把头埋进前爪呜呜叫,三花猫己经翻着肚皮在长乘膝头打起呼噜。

"这鸡...成精了?"我攥着发票本的手首冒汗。

长乘舀起一勺金黄油花:"去年偷吃我供品的,是这只吧?"汤勺在碗沿敲出编钟似的清响,"该还债了。"

芳芳突然掏出手机:"扫码还是现金?山神大人能开发票吗?"

夕阳西下时,长乘的座位只剩几片青鳞。杨梅酒坛底沉着枚鸽卵大的珍珠,凤姐在砧板上发现朵灵芝,芳芳围裙口袋里莫名多了把野山茶籽。

三花猫蹲在屋顶舔爪子,大黄对着竹林狂吠。我数着钞票的手突然摸到片冰凉鳞片,山风送来带着松香的轻笑:"蝴蝶结,很衬我的毛色。"

暴雨砸在瓦片上像凤姐摇簸箕的声音。我蹲在柜台后数珍珠上的纹路,那枚灵芝在玻璃罐里泛着暖黄光晕,活像装了个萤火虫屁股。

"老板!"芳芳举着铁锹冲进来,马尾辫滴着水,"后院的萝卜成精了!"

我跟着她跑到菜园,只见凤姐叉腰站在及腰深的野草里骂街,那些藤蔓缠着她的小腿首往上爬。三天前种下的野山茶籽,此刻长成了张牙舞爪的巨树,枝桠间垂着拳头大的茶花。

"你往土里掺化肥了?"我扒开芭蕉叶大的萝卜叶,底下埋着个脸盆大的白萝卜,表皮浮现出人脸纹路。

凤姐突然用锅铲挑起团藤蔓:"这他娘是淮山?长得跟蟒蛇似的!"她红围裙上沾满荧光花粉,活像刚从迪厅回来的萤火虫精。

大黄冲着茶树狂吠,突然夹着尾巴窜到我背后。雨幕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,三花猫踱着模特步从树冠跃下,嘴里叼着片青鳞。

"这猫祖宗又偷什么..."我话音卡在喉咙里。茶树枝桠自动分开,长乘倚在树干上啃萝卜,银发间别着朵山茶花,月白长衫被荆棘勾出几道口子。

"肥料不错。"他扬手抛来块萝卜,断面渗着蜜色汁液,"云山北坡的土,混着三十年陈酿的酒糟?"

芳芳突然举起铁锹拍飞袭来的藤蔓:"客人小心!"那截藤蔓在触及长乘衣角的瞬间突然蔫了,像被抽了骨头的蛇瘫在地上。

凤姐突然笑出杀猪般的动静:"小帅哥衣服破了多可惜,姐姐给你缝缝?"她手里的锅铲还挑着根扭动的山药,"用这玩意儿当线怎么样?"

长乘的尖牙在夜色里泛冷光:"三更天打雷时,记得把灵芝磨粉撒在房梁。"他指尖弹飞的水珠在菜叶上砸出小坑,"顺便告诉那个卖假酒的张瘸子,他埋在溪边的雄黄酒该挖出来了。"

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上周刚把兑水的米酒卖给药材贩子,这事连凤姐都不知道。三花猫突然跳上我肩头,尾巴扫过脖子时留下道冰凉的触感。

"山神大人!"芳芳举着手机突然开口,"能加个微信吗?下次打雷提前说一声,我好收被子。"

暴雨骤停。长乘消失的位置开着朵并蒂茶花,凤姐锅铲上缠着根银发。后院的藤蔓集体缩回土里,留下满地被荧光粉染亮的泥脚印。

第二天清晨,张瘸子鬼哭狼嚎地冲进院子。他背上趴着个脸盆大的山龟,龟壳上用朱砂画着个"酒"字。

"潇洒哥救命!这王八今早从酒缸里爬出来的!"

凤姐抡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:"好材料!炖汤大补!"山龟突然伸长脖子咬住她围裙,扯出张泛黄的字据——正是我上个月写的假酒欠条。

芳芳蹲在柜台后给三花猫梳毛,忽然举起个青瓷盏:"客人落下的茶杯要存保管费吗?"盏底沉着片鳞,在晨光里泛出七彩光晕。

我数着新收到的龟壳押金,听见山风送来若有若无的轻笑。大黄突然对着空气摇尾巴,三花猫的瞳孔在阳光下裂成细线。

月圆夜我在柜台下摸到个冰凉物件,青瓷盏里的鳞片不知何时嵌进了大理石台面。凤姐举着剁骨刀猛敲三下,刀刃崩出口子,台面连道划痕都没留下。

"这玩意儿比ATM机还结实。"她往刀口吐唾沫时,鳞片突然映出云山轮廓,溪流化作银线缠住农家乐的地基。大黄突然人立而起,前爪在图纸上按出个梅花印。

芳芳抱着洗衣篮路过:"客人要办会员卡吗?"她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图纸上晕开,原本的溪流位置突然浮现出"1999"的朱砂字样。

后山传来炸雷时我正在磨灵芝粉,闪电把窗棂照得惨白。三花猫蹲在梁上炸毛,凤姐突然尖叫着踹开厨房门:"案板成精了!"

砧板上的年猪图案正在渗血,木纹扭曲成张人脸。我抄起青瓷盏要砸,鳞片突然烫得脱手。那血渍扭动着组成两行字:"雄黄酒三坛,换十年太平"。

暴雨砸得瓦片乱跳时,张瘸子顶着铁锅冲进院子:"龟祖宗显灵了!"他背上粘着那只山龟,龟壳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黄历——正是老山神庙拆迁的日子。

凤姐突然僵成木桩,她脖颈后的胎记在雷光里红得滴血,竟与龟壳纹路严丝合缝。山龟伸长脖子叼住她围裙,扯出半块残破的山神牌位。

"原来你偷吃供果的病根在这。"长乘的声音混着雨丝从梁上淌下来。他倒挂在房梁啃萝卜,银发垂到凤姐鼻尖,"当年救你的白胡子老头,还记得吗?"

芳芳突然打开手电筒照向牌位:"这里有行小字!"光束扫过处显出句酸诗:"月照青鳞盏,酒洗罪人身"。我后颈一凉——那字迹竟和我八岁时乱刻的桃木剑一模一样。

长乘轻巧落地,指尖戳着我胸口:"当年救凤姐耗了我百年修为,现在该收利息了。"他甩出张发黄的纸,正是我爹当年按过手印的租地契,"连本带利,三百坛杨梅酒。"

"您看用荧光萝卜抵债行吗?"我谄笑着往后腰摸钥匙,"前天泡的萝卜酒会发光,一瓶能顶三瓶..."

三花猫突然蹿上酒架,打翻的荧光酒液泼了张瘸子满身。这老酒鬼突然手舞足蹈起来:"我看见仙女在竹林洗澡!"他扯着裤腰带往外冲,被凤姐一锅铲拍进米缸。

长乘往酒坛里扔了颗山茶籽:"下次打雷前撒在屋顶。"琥珀色瞳孔转向芳芳时突然变圆,"小姑娘的桃花劫,用猫毛拌饭可破。"

芳芳认真记笔记:"请问猫毛要黑白的还是三花的?"

暴雨骤停时,山龟在院中踩出个八卦阵。长乘消失前抛来支竹笛:"等萝卜酒发酵好了,吹这个喊我。"笛子尾端系着个褪色的蝴蝶结,正是我七岁那年编的样式。

第二天,游客围着荧光酒坛拍照。凤姐的胎记淡得像蚊子血,张瘸子逢人就吹嘘自己见过仙女。芳芳在三花猫的饭碗里掺了蒲公英,我数着预定酒单的手突然发抖——三百坛订单里混着张泛黄的竖排信笺,落款是1913年的云山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