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二狗蹲在冒椒火辣火锅店后巷抽烟时，白素贞正抱着垃圾桶呕吐。
十厘米细高跟卡在排水沟里，香奈儿套装沾满红油，活像条蜕皮失败的菜花蛇。
"仙人板板，这月第三个醉鬼了。"
李二狗用火钳戳了戳那团白花花的东西，"喂，醒醒，莫睡在潲水桶旁边。"
女人突然弹起来，脖颈扭出人类不可能完成的角度，舌头擦过他耳垂："恩公？"李二狗吓得跌坐在鱼腥草残渣里，手电筒照见女人瞳孔是两道竖线。
凌晨三点员工宿舍，白素贞蜷在弹簧床上啃妙脆角，电视里正播《新白娘子传奇》。
"你们人类就爱瞎编。"
她吐出分叉的舌头卷走嘴角残渣，"当年许仙分明是个卖火锅底料的，救我的瓦罐早被张献忠沉锦江了。"
李二狗把菜刀藏在背后："所以您真是...蛇？"
"蛟！"白素贞突然暴起，长发无风自动，空调挂机结出冰碴，"姑奶奶在青城山修炼时，杜甫还在草堂玩泥巴！"
转瞬又瘫回床上挠肚皮，"不过现在妖界考编太难啦，人家在春熙路占卜工作室打了三百年工，连五险一金都没混上..."
次日火锅店，李二狗看着自动洗碗的抹布和跳舞的牛油块，第N次捏爆了王老吉易拉罐。
"白大姐，求你别用妖术了！昨天毛肚自己飞进客人嘴里，王婆婆假牙都被烫化了！"
穿洛丽塔裙的白素贞从冰柜探头："我在练习报恩嘛！你们现代人不是最喜欢短视频特效？"
她突然僵住，盯着门口撑油纸伞的黑衣男人，"糟了，是妖管局的人！"
社区主任法海摘下墨镜，iPad摄像头闪着金光："扫个天府健康码。"
二维码突然变成照妖镜，白素贞尾巴尖从裙底漏了出来。
李二狗抄起火锅勺挡在前面："领导，这是咱店新聘的变脸演员！"
惊雷炸响，暴雨倾盆而至。玻璃窗映出无数蛇影游走，白素贞指甲暴长："小青找来了。"
整条长顺街的下水道开始翻涌，藤椒锅底沸腾成漩涡。
法海掏出一串开过光的星巴克会员卡结阵，李二狗却往妖气最浓处扔了把折耳根："白大姐，接着涮！"
暴雨在牛油红汤触到蛇尾时骤然停歇。
浑身挂满贡菜的金环蛇瘫在卡座里打饱嗝："姐，这玩意比耗子好吃！"
白素贞揪着妹妹的七寸往门外拖："快给美团写道歉信！你把人家无人配送机当飞行点心嚼了！"
月末团建，白素贞蹲在九眼桥酒吧街屋顶舔梅子酒。
霓虹灯把她鳞片映得五彩斑斓。"其实我早该历劫了。"
她突然说，"但看到蛋烘糕推车冒热气，听到茶馆里麻将哗哗响，就觉得...当个俗妖也挺好。"
李二狗把烤苕皮递过去："那你还报恩不？"
"废话！"蛇妖弹指把他啤酒变成温热的，"没看见你们店在美团外卖上月售9999+？那些自动接单的APP，真当是马化腾做的？"
凌晨西点，339电视塔顶盘着两条巨影。
"姐，非要在信号塔上蜕皮？"
"你懂啥，这叫互联网+修行。"
白素贞尾巴尖卷着5G基站，"我给全成都外卖骑手都加了妖速buff，二狗子这个月提成能买学区房了。"
法海在监控室啃冷吃兔，瞥见满城蓝骑士化为流光。
"这算扰乱阴阳！"他怒吼着掏出雷峰塔造型的充电宝，转头却收到白素贞发的拼多多砍价链接。
白素贞蹲在冒椒火辣后厨刷差评时，尾巴尖正把美团接单机卷成麻花。
"哪个瓜娃子说毛肚分量不足？"
她对着手机龇牙，"昨晚上姑奶奶亲自去郫县养殖场盯着牛现撕的！"
玻璃门突然映出金色瞳孔。
法海举着贴满符咒的测温枪抵住她额头："妖管局新规，连续三月差评率超5%的妖怪要回青城山再教育。"
"铲铲！"
蛇妖的指甲在瓷砖上划出火星，"你们人类用预制菜都能上市，我现杀现片的黄喉凭什么..."
争吵被破空而来的青铜勺打断。
李二狗举着祖传火锅勺冲进来，勺柄上的鱼鸟纹与白素贞锁骨鳞片同时泛起青光。"白大姐，这纹路跟你蜕的皮一模一样！"
暴雨就是在这时涨破云层的。
红雨像火锅油汤泼向春熙路，外卖骑手们头盔亮起妖异蓝光，电动车在积水里划出荧光水路。
白素贞盘在收银台啃鸭血，突然竖起鳞片："府南河在哭。"
监控视频定格在凌晨三点：戴美团头盔的男人徒手挖开河床，石龟雕塑在他掌中化作齑粉。
小青吐出信子舔屏："是龙息，至少八百年道行。"
法海突然抢过鼠标放大画面——男人卫衣背后印着"麻辣小龙虾十斤起送"。
"龟儿子！"
李二狗踹翻板凳，"上周有家店在河鲜市场搞首播，九块九卖了两百斤小龙虾！"
白素贞的竖瞳缩成针尖："那些小龙虾是不是背壳发青？"
暴雨第七夜，府南河水漫过339电视塔腰线。
白素贞现出蛟身盘踞在IFS熊猫屁股上，鳞片刮蹭玻璃幕墙迸溅出蓝火。
李二狗抱着青铜勺蹲在她角间，看见黑云里探出龙爪。
"还我镇水龟！"
青龙醉醺醺地打了个嗝，麻辣味气浪掀翻三辆共享单车，"你们人类...呕...用工业辣椒精...嚯嚯老子徒子徒孙..."
白素贞一尾巴扫断龙须："你还有脸说？上个月谁在九眼桥喝麻了，现原形把兰桂坊拱成断头河？"
暴雨中突然亮起万千手机闪光灯。
全城外卖骑手架着特制防水箱浮出水面，三百份藤椒锅底同时沸腾。
李二狗把祖传铜勺掷向漩涡中心："青龙大哥，整口热乎的！"
当妖管局特勤队赶到时，只见千米龙身缠着电视塔嗦粉，青鳞上沾满折耳根碎末。
"这算扰乱治安..."
法海刚摸出缚妖索，突然被李二狗塞了碗红油抄手："领导，月底冲好评，给个五星呗？"
翌日放晴，白素贞瘫在店门口摇功德箱。
青铜勺与石龟残骸在箱底叮当响，每声都伴着李二狗手机的美团提示音。
"您有新的变态辣订单——"
机械女声第99次响起时，蛇妖用尾巴戳他后腰："瓜娃子，该给祖宗烧香了。"
李二狗翻开族谱最后一页，泛黄宣纸上画着瓦罐炖蛇羹。
"原来我祖上是煲汤的..."
他话音未落，整本族谱突然被白素贞卷进火锅："张献忠沉江的是克隆品！真迹在宽窄巷子档案局..."
法海的声音从冰粉摊幽幽飘来："提醒一下，损毁文物够判三百年有期徒刑。"
小青突然从下水道钻出，顶着美团头盔咧嘴笑："姐，我刚接了个万单同城急送！"
三条街外的三星堆博物馆，保安正追着会飞的青铜面具狂奔。
面具眼眶里嵌着两粒妙脆角，在月光下折射出蛇类独有的磷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