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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阿滢的奶茶店

阿萤的奶茶店开张了。

她站在柜台后数硬币,指甲缝里钻出萤火虫的光。

"你这奶茶里掺了月光吧?"

穿蓝围裙的老板叼着烟卷,胳膊肘撑在柜台上。

他总说这条街的租客活不过半年,可每天都要来买杯芋泥啵啵?。

阿萤把零钱码得整整齐齐:"我老家有片会跳舞的芦苇荡,把它们的根须晒干磨粉,就是奶茶里的啵啵。"

玻璃杯突然叮当作响,她慌忙把发光的指尖藏进围裙,屋檐下的晴天娃娃却开始转圈,细雪簌簌落进桂花糖浆里?。

暴雨倾盆的午夜,穿校服的女孩蜷在角落。

阿萤往她手心里放萤火虫:"哭出来的时候,眼泪会变成珍珠哦。"

女孩睫毛上凝着水雾:"珍珠能换钱吗?"

"能换三个月的晴天。"

阿萤看着窗外雨幕,想起自己欠了雷公十八场暴雨的债?。

穿西装的客人总在凌晨三点出现,领带浸着威士忌的味道。

"给我杯能忘掉前任的饮料。"

他指尖敲击台面的节奏像倒流的时钟。

阿萤往奶茶里撒了把萤火虫蜕的壳:"喝到第七杯时,你会听见初吻那天的蝉鸣。"

男人走时口袋叮咚作响,装着三颗褪色的纽扣?。

老板发现后巷堆满发霉的晴天娃娃是在霜降那天。

"你到底是卖奶茶还是卖天气?"

他拎着漏水的铁皮桶,袖口沾满萤火虫尸体般的荧光粉。

阿萤把最后三枚硬币推进收银机:"明天就关店啦,这些娃娃送你当饯别礼。"

屋檐突然传来琉璃碎裂的声响,三百六十五个晴天娃娃齐声歌唱?。

穿蓝围裙的男人在暴雨中翻修屋顶时,看见阿萤赤脚站在积水里。

她每踩一步水洼就泛起金光,像踩着月亮投下的碎银。

"雷公说可以用珍珠抵债。"

女孩举起装满泪珠的玻璃罐,萤火虫从发梢钻出来织成伞,"要不要合伙开家忘忧当铺?我管收眼泪,你管修屋顶。"?

雨滴悬在半空结成水晶帘时,老板把生锈的招牌挂上门楣。

阿萤该煮忘川水了。

她踮脚取下青瓷罐,萤火虫从耳坠里钻出来,衔着去年霜降存下的桂花冰?。

穿蓝围裙的男人正踩着梯子修瓦片,裤管滴落的雨珠在半空凝成水晶珠串,叮叮咚咚滚进青石砖缝里?。

"典当行开张三个月,倒赔进去十八罐萤火虫蜕壳。"

阿萤往铜壶里撒银桂,屋檐垂下的蛛丝突然绷首如琴弦,"这位客人踩着露水来,踩着月光走,偏要拿记忆换场流星雨?。"

穿旗袍的女人在黄昏推门而入,鬓角别着半枯的蓝花楹?。

"听说你们收眼泪?"

她解开琥珀纽扣,胸口纹着褪色的衔尾蛇,"我典当初吻那夜的月光——要换他婚礼上突然想起我的眼睛?。"

老板从梯子跃下时带落三片青瓦,摔碎的瓦砾里钻出萤火虫幼虫?。

"记忆典当按秒计价。"

他抹了把额角的荧光粉,"想让他记起你三秒钟,得用三十年寿命来抵?。"

阿萤突然掀翻煮茶的铜壶,沸腾的银桂香里浮出少年骑单车的剪影?。

"不如换种玩法。"

她指尖蘸着滚水在柜台画圈,"你分给他一半疼痛,他分给你一半甜蜜——像掰开沾露水的双生桃子?。"

女人咬破手指按在契约书时,整条街的梧桐开始落叶。

穿婚纱的新娘在红毯尽头踉跄,捧花里钻出十七岁那年的蓝花楹?。

老板数着当票哼荒腔走板的戏文,檐下晴天娃娃突然齐声大哭,泪珠滚进青瓷罐里变成会唱歌的星星?。

子夜打烊时,阿萤发现柜台上多了一枚蛇形尾戒。

"下回来取记忆的,怕是衔尾蛇另一头的人。"

她对着月光转动戒指,萤火虫从戒圈里吐出半片枯萎的蓝花瓣?。

穿蓝围裙的男人正在修补漏雨的梦境。

青瓦檐角垂落的冰凌突然凝成月牙形时,阿萤知道要出事了。

她赤脚踩在积水的青砖上,萤火虫从脚踝处钻出来,在月光下织成半透明的锁链?。

穿蓝围裙的男人正蹲在屋顶补漏,钉锤声惊醒了瓦片里沉睡百年的蜃妖,雾气裹着咸涩的海风漫过整条街?。

"典当行开张第七十七天,倒赔进去九十九颗蜃珠。"

阿萤拨弄着琉璃算盘,柜台上的蛇形尾戒突然立起来打转,"上回来典当初吻的客人,正跪在城南梧桐树下接雨水喝呢?。"

穿唐装的老者推门时带着古刹钟声,袖口爬满会说话的青苔?。

"听说你们收寿命?"他摘下金丝眼镜,瞳孔里游着两条阴阳鱼,"我想典当二十年阳寿——换我孙子高考时文曲星附体三分钟?。"

老板从房梁跃下时撞碎了蜃气幻化的海市蜃楼,碎玻璃里钻出会背《滕王阁序》的寄居蟹?。

"文曲星套餐要搭售霉运符。"

他弹落肩头沉睡的蜃妖幼虫,"附体三分钟,得霉运三十天?。"

阿萤突然掀开地砖,沸腾的萤火虫从地窖涌出,凝成古代科举考场的幻影?。

"不如换种玩法。"她蘸着露水在契约书写咒,"你典当孙子最痛苦的补习记忆,我送他考场里突然想起来的古诗三首——像往苦咖啡里兑三勺桂花蜜?。"

老者咬破指尖按手印时,整条街的霓虹灯都开始吟诵《出师表》。

穿校服的少年在考场上突然流泪,作文开头游着两条发光的阴阳鱼?。

老板数着当票哼跑调的《水调歌头》,屋檐晴天娃娃突然集体倒立,露珠滚进青瓷罐变成会跳舞的甲骨文?。

天光微亮时,阿萤发现琉璃算盘缺了三颗珠子。

穿蓝围裙的男人正在修补漏风的蜃气屏障,钉锤声惊醒了青苔里沉睡的《兰亭集序》?3。

"下回来讨债的,怕是要带着文曲星的朱砂笔。"

他往裂缝里填萤火虫蜕的壳,"昨儿收的二十年阳寿,刚够买三斤驱邪的雄黄酒?。"

蜈蚣精背着二胡撞进当铺时,三百六十五盏萤灯同时摇晃。

阿萤正在数算盘珠,蜈蚣脚勾住的铜钱串叮咚作响,惊醒了柜台里沉睡的蜈蚣蜕壳?。

"听说你们收声音?"

他摘下半边面具,右脸爬满会发光的琴谱,"我要典当三根触须的知觉——换场让全城落泪的演奏会?。"

穿蓝围裙的男人从房梁倒挂下来,指尖萤火虫凝成小提琴弓:"触觉换掌声,得搭上十年味觉?。"

阿萤突然掀翻装珍珠的陶罐,滚落的泪珠里浮出万人空巷的幻影:"不如再典当七次蜕壳,换七夜暴雨当和弦?。"

蜈蚣精咬断第三对足尖时,整条街的玻璃窗开始流淌月光。

穿旗袍的女人突然推门,鬓角蓝花楹开得正艳:"我的衔尾蛇说该收利息了?。"

她弹落烟灰,阿萤手背浮现出蛇形烙印,当票在琉璃灯下自燃成灰?。

子夜暴雨中,蜈蚣精在钟楼顶拉响二胡。

穿蓝围裙的男人修补着漏雨的因果线,突然被琴声掀翻瓦片?。"

你往典当契里掺了蓝花楹花粉?"他冲进当铺时,阿萤正把蛇形尾戒泡进雄黄酒:"客人总得学会用伤疤酿酒?。"

穿校服的少年在黎明叩门,校徽沾着蓝花楹汁液:"我典当全部童年记忆——换我妈停止在暴雨夜找爸爸?。"

阿萤往他眉心点萤火时,檐角晴天娃娃突然齐声尖叫,吐出二十年前男人西装的琥珀纽扣?。

蜈蚣精第七根琴弦断裂时,全城的雨珠悬成五线谱。

穿旗袍的女人在钟楼拾起面具,右脸琴谱开始灼烧:"利息收够了。"

她转身时化作衔尾蛇钻入地缝,满城蓝花楹瞬间凋零成灰?。

正午阳光刺破云层时,阿萤发现琉璃算盘多了三颗蜈蚣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