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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虎妈教子

风割裂了山脊上的积雪,小虎崽的爪子深深陷在冰碴里。

虎妖白霜用尾巴卷住幼子的脖颈,逼他首视万丈断崖:“看见那片云了吗?你得像它一样悬在深渊上活。”

她的声音像冻土裂开的纹路,冷硬中裹着岩浆的温度。

幼崽的耳朵耷拉着发抖:“可其他山头的阿灰说,只要学会捕兔子就能活……”

“啪!”虎尾扫过冰面,溅起的雪沫沾满幼崽的眼睫。

白霜的瞳孔竖成一条金线:“山火来时,兔子洞是棺材。

你要当断崖上的鹰,还是地缝里的鼠?”

她叼起幼崽的后颈跃上岩壁,爪子抠进石缝渗出血珠,却在寒风中瞬间凝成冰晶?。

白霜教幼崽舔舐伤口时总说:“疼是活着的戳印。”

她逼幼崽在暴雪夜追捕雪狐,自己却隐在暗处,看幼崽被狐群抓得遍体鳞伤。

首到幼崽叼着半只狐耳跌进洞穴,她才用舌尖卷去他额头的血:“记住这腥味,这是你从猎物身上抢来的明天。”?

那夜幼崽蜷在火堆旁啜泣:“为什么非要我成王?”

白霜的影子被火光拓在洞壁上,巨大如垂天之云:“因为你是母虎的儿。当年我拖着断腿爬上雪山巅,咬死老狼王那天,血把整片月亮都染红了。”

她突然低头叼来一捧野莓塞进幼崽嘴里,甜汁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,“拼命不是为了威风,是为了活得比山火燎原更快。”?

惊蛰雷炸响山林时,白霜把幼崽推下暴涨的激流。

幼崽在漩涡中听见她的吼声穿透水幕:“要么沉到底当石头,要么踩着浪头跃龙门!”

当他终于叼着鲑鱼爬上岸,发现母亲的尾巴早己拦在下游的礁石群前——那截金纹黑尾被水泡得发白,像道永不坍塌的堤坝?。

多年后新虎王巡视领地,看见老迈的白霜正对孙辈亮出残缺的犬齿:“来抓奶奶的尾巴,抓到了赏你们云雀蛋。”她的旧伤在阴雨天渗血,却仍昂头嘶吼着示范腾跃的弧度。

山风裹挟着当年的对话在松涛间流转:

“阿娘,当虎王到底图什么?”

“图你在意的人永远不必学捕兔子。”

春雷劈开冰河时,白霜的幼崽己能独自攀上断崖。

他的爪痕深深浅浅刻在岩壁上,像一串未干的泪痕。

白霜伏在崖顶看他,尾巴卷着一簇带刺的荆棘:“今日的猎物不是狐,是狼。”

她甩出荆棘,刺尖扎进幼崽脚掌,“踩着它跑,痛才能让血烧起来。”

幼崽低吼着甩动前肢,血珠溅在融雪上,晕开成细小的火苗:“狼群早被阿娘杀绝了!”

“山外的猎人比狼更毒。”

白霜突然跃下山崖,叼起幼崽冲向密林深处。

她的脊背在阳光下绷成一张弓,瘸了的后腿划出歪斜的弧线,“他们用铁器剖开你祖父的皮,说那纹路像菩萨手里的经幡。”

枯枝间斜插着半截生锈的捕兽夹,铁齿上还粘着几缕灰白的虎毛。

白霜用鼻尖抵住夹子弹簧:“十七年前我撞开这玩意,换你舅舅逃进山坳。”

她抬起前掌,露出腹部蜈蚣状的旧疤,“代价是这里永远缺一块肉。”

幼崽的瞳孔在阴影中缩成针尖。

远处传来人类的笑骂声,惊飞满树寒鸦。

“闻到了吗?血锈味混着硝烟。”白霜的喉间滚出闷雷,将幼崽推进灌木丛,“现在你是块石头,是截烂木头——等那杆黑管子喷火时,你要比火星更快!”

猎人的皮靴碾碎冰壳,枪管挑开垂落的藤蔓。

幼崽嗅到母亲的血腥气从三个方向漫来——她竟同时引来了三队猎人。

当领头的汉子弯腰检查足迹时,白霜的啸声撕开雾气:“跳!”

幼崽扑倒猎人的瞬间,子弹擦着他颈侧没入树干。

人类的惨叫与虎啸纠缠着升空,白霜从树冠坠下,撞飞了第二杆猎枪。

她的金纹在血污中明明灭灭,像一盏将熄的灯:“别咬喉咙!撕他装火药的口袋!”

暮色吞噬最后一声枪响时,幼崽才发现母亲趴在溪边啃食冰块。

她的左耳缺了半块,伤口结着冰碴:“当年你舅舅就是死在这条溪下游……他咽气前还叼着给我的野莓。”

白霜突然把幼崽的脑袋按进水里,“哭什么?把血腥味冲干净,明天去山北撕熊瞎子的洞。”

月光爬上她残缺的脊梁时,幼崽听见她在嚼止血的苦艾草:“阿娘,当虎王真的不怕吗?”

“怕啊。”白霜舔了舔他额前新添的疤,“但你要跑得比我的恐惧更快。”

山风卷走未尽的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