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旧城区飘着桂花香，穿红色唐装的年轻男人在糖水铺门口抖了抖油纸伞。
他手腕上的青铜铃铛发出闷响，柜台后打瞌睡的老太突然睁眼："遗愿清单第101号？"
"劳驾来碗姜撞奶，多加三颗枸杞。"
男人掏出烫金请柬拍在玻璃柜台上，塑料封套里夹着张泛黄照片——穿褪色蓝布裙的姑娘赤脚站在油菜花田里，脚踝处有道月牙形烫伤疤?。
老太推了推老花镜："这丫头上周车祸走的，骨灰盒还摆在八宝山寄存处。遗愿是..."
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"参加王子舞会？"
二手奥拓停在城中村时，车顶的天线正接收着《月亮之上》广场舞神曲。
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扒着车窗干呕："赵师傅，您这灵车改装技术该申请非遗！"
"嫌颠？当初谁在奈何桥收费站哭着说'赵无常我生前可是霸道总裁'？"
赵明诚把导航调成《大悲咒》，后视镜里映出个透明人影——灰扑扑的运动鞋突然变成水晶鞋，扎马尾的姑娘正用美图秀秀给自己P皇冠?。
后座传来幽幽叹息："他们说我被继母虐待致死？其实那天..."
鬼魂突然被急刹车甩到挡风玻璃上，"啊啊啊我的3D投影要碎了！"
"这就是你说的皇家舞厅？"
鬼魂戳着"老王豆浆"的霓虹灯牌，油渍斑驳的玻璃门里传出《最炫民族风》。
穿老头衫的店长端着豆腐脑出来："小赵又来相亲？这位姑娘..."
"她想要双水晶鞋。"
赵明诚把改装版足力健老人鞋拍在桌上，"王叔您祖上不是沪上鞋匠吗？"
老王的假牙差点掉进豆浆桶："这丫头脚踝的疤...二十年前火灾里有个小护士..."
他突然抄起拖把追打过来，"原来是你把老子送进戒网瘾学校的！"
当改装成HelloKitty涂装的垃圾车冲进舞会现场时，穿蕾丝裙的鬼魂正和广场舞大妈们斗舞。
赵明诚举着喇叭喊话："江小葵女士，令尊的临终录音..."
鬼魂突然从LED大屏里钻出来："我爸不是赌鬼？"
全息投影播放着泛黄录像——穿白大褂的男人在火场里大喊："先救孩子们！"
他胸牌上烫伤科主任的字样逐渐清晰?。
穿貂皮大衣的贵妇踉跄着跪下："当年火灾赔款全给你存成教育基金了，你弟在少管所天天背《弟子规》..."
她突然掏出个碎屏手机，"这是你暗恋的外卖小哥的微信！"
当垃圾车变成的南瓜马车驶向黎明，鬼魂的裙摆沾着油条碎屑。
"原来王子每天给我送豆浆..."
她望着骑电动车远去的背影，脚上的水晶鞋开始融化，"赵师傅，能再帮我P张婚纱照吗？"
赵明诚啃着煎饼果子打开PS："加钱可以换古风皮肤。"
他悄悄删除电脑里的加密文件——二十年前儿科住院部的监控录像里，小护士抱着烧伤男孩冲过浓烟，她脚踝的月牙疤闪着微光?。
晨光穿透鬼魂逐渐透明的身体，豆浆店传来微信提示音。
穿美团制服的青年对着天空举起保温杯："江护士长，今天多加了两勺糖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