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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道长遗愿

深秋的重庆山城笼罩在雾霭中,林小满蹲在防空洞口烧纸钱时,后脖颈突然泛起鸡皮疙瘩。

穿着褪色道袍的老头蹲在她身边,正用烟斗拨弄火堆里的锡箔元宝。

"女娃儿,你这金元宝折得不对头。"

老头啐了口根本不存在的烟灰,"乾隆年间的官银底下要压三道褶。"

林小满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助手小唐的尖叫:"老大!你身边磁场波动300%!"

她摘下沾着纸灰的AirPods,转头看见老头腰间晃荡的半透明太极八卦坠:"大爷,您就是张玄明道长?殡仪馆说您头七都过了两周了。"

老道突然暴起,烟斗敲在防空洞的水泥墙上迸出火星:"龟儿子们把我骨灰盒摆在火葬场纪念堂C区17排!老子当年在青城山降妖的时候..."

"停停停!"

林小满举起手机调出遗愿清单APP,"您儿子花了两万八委托我们'往生事务所',说您遗愿是找什么...拂尘?"

她故意把价码说得响亮,果然看见老道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如晨星。

防空洞深处传来野猫厮打声,老道宽大的袖口无风自动:"那柄紫檀拂尘是1952年师父传给我的,红卫兵抄走那天..."

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魂体明灭不定。

林小满往火堆里撒了把朱砂,火焰骤然蹿起三尺青芒。

"您最好撑到收尾款。"

她掏出折叠桃木剑当登山杖,"先说清楚,上个月帮土地婆找假牙,结果她女婿在假牙里藏比特币..."

三天后的子夜,林小满趴在朝天门码头集装箱上,看着老道用烟斗戳走私犯的后颈窝。

穿貂皮的男人突然原地跳起三尺高,怀里跌出个缠满符咒的长木盒。

二十米外的小唐操控无人机俯冲而下,机械爪精准钳住木盒。

"你们00后管这叫高科技捉妖?"

老道心疼地摸着拂尘上缺损的麈尾,"当年在丰都鬼城..."

话音未落,木盒里突然窜出黑雾凝成夜叉,码头起重机上的探照灯应声炸裂。

林小满反手将桃木剑插进沥青路面,黄表纸在指尖燃成灰蝶:"天地银行VIP客户注意——"

她突然从风衣口袋掏出个粉色小音箱,《大悲咒》电子混音版震得夜叉捂耳惨叫。

老道趁机甩出拂尘,万千银丝穿透黑雾,露出里面裹着的民国报纸残片。

2013年9月的《巴蜀晚报》社会版,豆腐块文章记载着嘉陵江沉船事故。

老道颤抖的指尖抚过"张玄明"三个字,那夜他本该在渡轮上超度水鬼,却因为拂尘失窃...

"所以您找的根本不是法器。"

林小满把拼凑的旧报纸塞进防水袋,"当年那个被您救下的小沙弥,后来成了走私头目?"

江风卷着老道愈发透明的身体,他最后看了眼朝天门璀璨的霓虹:"那孩子说等攒够钱就重建罗汉寺。"

拂尘突然自燃,灰烬中浮现出鎏金渡牒,照亮江面漂浮的往生莲灯。

一个月后,林小满在解放碑收到匿名捐款收据,重建的庙宇功德碑上,张玄明的名字紧挨着某个俗家姓名。

小唐嚼着辣条嘟囔:"你说老道到底超度自己没有?"

山城浓雾中传来烟斗敲击声,混着句川味十足的抱怨:"女娃儿!你买的纸别墅咋个没得WiFi路由器?"?

三更时分,林小满蹲在罗汉寺废墟的银杏树下,无人机航拍仪的红光扫过斑驳的碑文。

老道趴在功德箱上研究二维码,突然指着「随喜功德」的牌匾怪叫:"龟儿子把庙产捐给首播公司?"?

“您要找的小沙弥法号净空,1983年还俗叫王建国。”

小唐对着平板电脑念道,“去年因走私文物被判无期——等等!看守所说他上个月保外就医时...”

江风卷着纸灰掠过残破的经幡,老道忽然抄起供桌上的苹果咬得汁水西溅。

林小满手机弹出急诊室监控画面:病床上的枯瘦老人正用输液管编结往生结,床头柜摆着柄紫檀拂尘?。

“快!去三医院!”林小满踹开发动机的瞬间,后视镜映出老道逐渐透明的下半身。

小唐抱着桃木剑匣喊:“道长坚持住!您还没教我怎么用北斗七星阵连Wi-Fi!”

急救室走廊飘着纸钱灰,林小满撞见主治医师举着CT片惊呼:“这不可能!患者今早心脏停跳三次...”

病房里,王建国颤巍巍地将拂尘递给虚空:“师父,罗汉寺的梁柱...用的是金丝楠...”

老道烟斗敲在呼吸机上迸出火花,病房顶灯忽明忽暗。

林小满突然掀开窗帘,晨曦穿过她高举的铜镜,在墙壁映出幅流动的《地狱变相图》。

王建国浑浊的瞳孔映出青面獠牙的夜叉——正是当年渡轮上被他推下水的债主?。

“你超度他,我超度你。”

老道拂尘扫过监控摄像头,画面定格在1998年的雨夜。

年轻船工将偷来的拂尘塞给落水商人,商船在江心炸开火光?。

林小满突然掏出蓝牙音箱,唢呐版《大悲咒》震得输液架嗡嗡作响。

小唐趁机抛出朱砂绳,在病床西周布下九宫格。

老道的身影在晨光中碎成流萤,最后一颗光点落在王建国合拢的眼皮上?。

三个月后,林小满在翻新的罗汉寺发现块古怪的电子功德碑。

香客扫码捐款,机械女声就会念句「福生无量天尊」。

小唐啃着辣条嘟囔:「这AI语音咋像在喊'浮生无量甜粽'?」

暮鼓声中,功德碑突然闪出串乱码。

林小满手机收到条陌生短信:“女娃儿,电子长明灯费流量!”

她抬头望去,琉璃瓦上掠过道骑无人机的半透明身影,宽大道袍卷走了供桌上的Wi-Fi路由器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