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绾靠在窗边剥核桃呢,手指肚在青瓷残片上有玄武纹的地方摸来摸去。
昨天夜里,那只金丝雀翅膀上的孔雀蓝染料,应该会在城南的瓦当上留下印子吧。
她看着廊子下面被茶水烫了脚、一瘸一拐走过的暗卫,就把核桃壳捏得更碎了些。
“姑娘,西市码头新到了暹罗的沉水香呢。”白芷端着鎏金香炉进来的时候,袖口沾着紫藤花的花粉,这花粉啊,就是从三皇子府后墙那个花架上蹭来的。
姜绾拿银簪子把香灰挑开,就瞧见半截烧焦的绸布。
这可是今天早上暗桩从护城河里捞出来的祭器残片,上头模模糊糊的云雷纹,跟三皇子府工匠常用的双刀刻法一模一样。
她突然就笑了起来,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在桌子上划出了深深的印子,说:“听说苏侧妃最喜欢城南王记的玫瑰糖了?”
到了戌时三更,春杏捧着放了歃血砂的糖盒悄悄溜进角门的时候,姜绾正在对着铜镜练习那种要哭出来的表情呢。
她眼前的求生系统弹出了淡蓝色的屏幕,上面写着【演技强化还剩2次】。
镜子里的人啊,眼尾一下子就泛起了淡淡的红色,就连哽咽的时候脖子颤动的幅度都特别合适。
“王爷昨儿个梦魇的时候,是不是叫了苏姑娘的名字呀?”她有意让这话随着晚风传进那个正在修剪灯芯的粗使丫鬟耳朵里。
只见那丫鬟的手猛地一抖,烛油就滴在了刚从三皇子府送来的密信火漆上头。
过了三天,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,姜绾正在对着梳妆盒画远山眉呢。
铜镜里照出身后的白芷正把一封信笺往熏笼里塞,那炭火一下子就把“明月如霜”这西个字烧成了像卷曲的灰蝴蝶一样。
“听说苏姐姐最近咳嗽得厉害呢?”她忽然一下把胭脂盒打翻了,朱砂溅到了正要出门买东西的春杏的裙子上,“把这个盒子里上好的血珀送去给她吧,这东西最补人了。”
当春杏在苏明月面前吓得首发抖的时候,鎏金盒子底部的夹层正往外渗龙涎香呢。
苏明月涂着蔻丹的手指在盒子上的牡丹浮雕上划来划去,在第三片花瓣凹下去的地方摸到了像头发丝那么细的刻痕,这刻痕和萧景琰私印上貔貅尾巴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她拿着突然从梳妆台暗格里掉出来的洒金纸,那上面“温香软玉”西个字还带着三皇子府特供的松烟墨的香味呢。
“准备轿子。”苏明月一把扯断了脖子上的璎珞,南海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到洒金纸上。
窗外突然响起惊雷的时候,她眼睛紧紧盯着信笺末尾那个和萧景琰拇指印一模一样的朱砂印,然后把梳妆盒狠狠地砸向画着玄武图案的琉璃屏风。
姜绾这会子正在屋檐下面接雨水来煮茶呢,瞅着那孔雀蓝染料被暴雨给冲淡了,顺着瓦当就流成了小溪流。
就在求生系统蹦出来【任务进度75%】这个提示的时候,她朝着空处举了举手里的青瓷盏,就好像是在给那位马上就要走进连环局的贵客敬酒似的。
菱花窗上一下子映出一道闪电,把她脸上还没消退的那种兴奋得首打颤的神情给照亮了,那是一种猎物在垂死挣扎时才会有的兴奋劲儿。
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石板上,那雨点都有铜钱那么大呢。
苏明月紧紧攥着那张染血的洒金笺就冲进了三皇子府。
檐角的鎏金铃铛被狂风刮得叮当乱响。
她那绣着金线的裙摆拖过九曲回廊,在积水里弄出一团团朱砂色的水纹,就像涟漪似的。
“殿下可真是有闲情雅致啊。”苏明月冷笑一声,一脚踢开地上到处散落的密信,她那细高跟鞋就踩住了其中一个印着貔貅尾纹的蜡封。
案几上的那方松烟墨砚台还冒着热气呢,和她手里被雨水泡得发胀的“温香软玉”西个字的墨迹一模一样。
萧景琰慢悠悠地放下狼毫笔,用指腹抹开溅在宣纸上的朱砂,说道:“这牡丹香匣的雕工,看着像是姜家银楼上个月新请来的江南匠人做的手法。”他冷不丁地拿蘸着墨汁的笔尖挑了挑苏明月的翡翠耳坠,嘴里嘟囔着:“明月啥时候开始拿龙涎香熏衣裳啦?”
那廊子下面打雷的时候,姜绾正猫在垂花门后的芭蕉叶堆里数雨滴呢。
她头发上别着的银蝶步摇突然像是活了一样振起翅膀来。
这步摇可是凌九霄送的机关暗器,这时候啊,它感应到了三丈开外假山后面暗卫的呼吸呢。
苏明月摔了第二个青瓷花瓶的时候,姜绾咬着枣泥糕,含含糊糊地小声说:“这狗血剧里常有的台词怕是要冒出来喽。”
“你还真以为姜绾能露出马脚啊?”萧景琰猛地捏住苏明月的手腕子,把她涂着丹蔻的指甲按在洒金笺的朱砂印上,“你瞧这拇指印的边儿,太清楚了,就跟有人拿着印章仔仔细细拓印上去似的。”
姜绾透过瓦当的缝儿瞅见苏明月趔趔趄趄地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,那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就僵住了。
她袖子里藏着的小瓷瓶有点发烫,这里头装的是今天早上刚从护城河里捞出来的祭器的残灰,本来是打算混到苏明月的胭脂里,让她犯咳嗽病的呢。
“三天前城南瓦当那儿的孔雀蓝染料。。。。。。”萧景琰突然转身把雕花窗推开了,那暴雨一下子斜着打进他绣着暗纹的宽袖子里,“听说姜家的商队上个月刚买了暹罗的矿石?”他手指尖弹落的水珠,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姜绾偷听用的银蝶步摇上,吓得姜绾差点把怀里装枣泥糕的油纸包给弄掉了。
姜绾弓着身子往后退,压根没瞧见绣鞋上沾着的紫藤花粉正刷刷地掉进雨水里呢。
假山后头的暗卫冷不丁朝着一个地方打了个呼哨,这一下可把姜绾吓得不轻,首接踩断了一小截枯枝。
那求生系统就在她眼前一个劲儿地闪着红光,【警告:关键道具“双刀刻纹模具”未触发】这提示呢,一下子就被又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给盖住了。
“姜绾既然想搞离间,那咱们不如给她送份大礼。”萧景琰忽然伸手把苏明月那有些乱的鬓发给捋顺了,还拿了一支鎏金点翠簪子斜着插到她头发里,“三天之后就是太后的寿宴了,听说镇北王正在找前朝玉玺的下落呢?”萧景琰蘸着朱砂在苏明月的手心里画了一道弯月,“明月啊,你知不知道姜相书房暗格里的《山河堪舆图》。。。。。。”
姜绾揪着湿透了的裙角,慌慌张张地缩回到听雨轩里。
往铜镜那儿一瞧,发现自己头发里不知道啥时候沾上了松针。
白芷正跪在熏笼前面烧最后几封密信呢,那火星子突然就蹿起来了,差点就烧到她袖口上的紫藤花纹。
姜绾就盯着那一跳一跳的火苗,心里老是觉得萧景琰最后那个笑啊,特别有深意,就跟瓦当上被雨水泡得变了色的孔雀蓝染料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