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当碎裂声划破子夜的寂静，凌九霄的指尖突然按在姜绾唇上。
她闻到他袖口沾染的硝石气息混着血腥味，银镯烫得像是要熔进骨血里。
"旋涡要转了。"凌九霄的唇擦过她耳垂，玄铁令在掌心转出半弧冷光。
那些打着旋儿的莲花灯突然齐齐沉入水底，磷火裹着褪色的宣纸残片浮上来，在河面拼出半张残缺的星象图。
姜绾的指甲掐进掌纹里的冰晶，系统光幕在视网膜炸开刺目警告。
她反手扯断裂开的东珠簪，将硝石丸碾碎在凌九霄的玄铁令凹槽里，火星迸溅的刹那，河心突然炸开三丈高的水幕。
"王爷当心！"
二十名暗卫从屋檐飞扑而下，刀光劈开漫天磷粉。
凌九霄的玉带钩勾着姜绾的银镯旋身避开，玄色蟒袍扫过琉璃瓦时，那些凝结的霜花突然化作细针射向对岸柳梢。
"喀嚓"脆响混在梆子声里，姜绾看着柳树后跌出的灰衣人，突然笑出两个梨涡："李尚书府上的暗桩，也配用西域玄铁箭？"她踩着满地冰针走过去，绣鞋尖踢开对方蒙面巾时，腕间银镯正巧映出李长青私印的花纹。
凌九霄的剑鞘抵住那人咽喉，指腹着姜绾后颈薄汗："王妃的镯子该淬毒了。"他说着突然俯身舔去她睫毛沾的磷粉，舌尖卷走那粒硝石残渣时，远处传来第三声梆子响。
三日后，姜绾裹着素纱帷帽踏进西市最末端的酒肆。
檀木柜台后，独眼掌柜正用金算盘拨弄几粒带血的东珠。
"三钱银子的碎玉烧。"她将银镯磕在台面上，三道月牙纹正对上算珠凹槽。
掌柜的独眼突然抽搐两下，算盘"哗啦"抖落满地，露出背后绘着星纹的暗门。
地窖里蒸腾着混了曼陀罗的烈酒气，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在角落低语。
姜绾倚着渗水的石壁抿酒，耳垂上伪装的朱砂痣微微发烫，系统第三次"演技强化"启动时，她听见"楚怀瑾"三个字混在酒碗碰撞声里。
"。。。。。。凤凰山铁矿的舆图。。。。。。"
"苏侧妃要的硫磺量翻倍。。。。。。"
"半月后子时，护城河会有真正的星陨。。。。。。"
酒碗突然被玄铁扇骨击碎，姜绾踉跄着跌进某个温热的怀抱。
她闻见凌九霄衣襟浸透的沉水香，抬头时正对上他染着醉意的凤眸。
"娘子怎的在此偷喝花酒？"他尾音带着慵懒的颤，指尖却精准捏住她后颈命门。
三个青铜面具同时按向腰间，姜绾的银镯突然发出灼人红光。
系统光幕在酒气里炸开：【演技强化透支警告】。
她猛地咬破舌尖，血珠溅在凌九霄衣襟的蟒纹上："夫君不是说要拿奴家换三坛女儿红？"
凌九霄的瞳孔收缩成线，突然拽着她旋身撞破地窖木窗。
青铜面具人的袖箭擦着姜绾鬓发钉进墙砖，箭尾缀着的银铃刻着突厥密文。
暗巷里的月光被乌云吞没时，姜绾听见凌九霄喉间滚出低笑："王妃的镯子，该添新血了。"他撕开她伪装的粗布衣襟，指腹抚过锁骨下凝结的霜花，那里正浮现半幅凤凰山舆图的纹路。
与此同时，三皇子府密室里的更楼突然炸裂。
萧景琰看着满地水银中浮起的星象图，手中密信被烛火舔成灰烬。
"明日就送苏侧妃的嫁妆去白云观。"他碾碎灰烬里的金箔残片，"告诉楚先生，我要在星陨之夜看到凌九霄的玄铁令熔成铁水。"
窗外掠过鸦羽破空声，苏明月抚着腕间新换的翡翠镯，突然掐断两寸指甲。
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，翡翠深处隐隐流动着与姜绾银镯相同的月牙纹。
护城河底，某盏沉没的河灯突然被暗流掀翻。
褪色的宣纸背面，半幅用鲛人血绘制的星象图正缓缓渗入淤泥，与乱葬岗飘来的磷火残迹拼成完整的弯月图腾。
护城河的涟漪尚未平息，姜绾的绣鞋尖己挑开河底淤泥里半截鎏金铜管。
月光透过水面折射在铜管内壁，照出几行用小篆刻的前朝年号，缝隙里还黏着半片未化尽的孔雀蓝釉瓷。
"这纹路。。。"她指尖抚过铜管凸起的饕餮纹，系统光幕突然弹出前朝皇陵结构图，"倒像是楚怀瑾书房那只缺了盖的笔洗。"
凌九霄的蟒袍下摆浸在河水里，皮肤饥渴症发作时攥住她脚踝的力道格外骇人。
姜绾被迫仰倒在青石板上，后颈硌着他随身携带的玄铁令，凉意混着刺痛漫上脊椎。
"王爷不如先瞧瞧这个。"她屈起膝盖抵住对方胸膛，湿透的襦裙下突然滚出颗鸽血石，"方才在地窖顺来的，苏明月上月献给太后的寿礼里，可有这么颗嵌着突厥图腾的宝石？"
梆子声恰在此时敲过西更，凌九霄瞳孔里翻涌的暗潮突然凝住。
他捡起宝石对着月光细看，血色纹路竟与玄铁令上的星象图纹严丝合缝。
远处传来瓦当碎裂声，姜绾腕间银镯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。
三日后，镇北王府密室的冰鉴腾起白雾。
姜绾将十二枚鎏金铜管铺在硝石板上，系统光幕投射的星象图正与铜管内壁刻痕重叠。
当她用银簪挑开第三枚铜管的封蜡时，腐臭的鲛人油突然涌出，裹着张写满生辰八字的羊皮纸。
"楚怀瑾祖父的生辰？"凌九霄的指尖划过羊皮纸边缘的朱砂印，那是前朝钦天监特有的六芒星纹，"看来他们需要皇室血脉作引。。。"
话音未落，窗外突然掠过道青光。
姜绾反手将铜管扫进冰鉴，腾起的白雾里浮现出苏明月贴身侍女的身影。
那侍女腕间翡翠镯闪过星芒，竟与密室墙砖某处暗纹产生共鸣。
"王妃娘娘，白云观送来您要的艾草。"侍女垂首奉上漆盒，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。
盒盖开启的瞬间，姜绾看见艾叶下压着片带齿痕的翡翠碎片，正是那日在地窖见过的银铃纹样。
凌九霄突然闷哼一声，皮肤下的青筋如蛛网暴起。
姜绾会意地扯开衣襟，将他滚烫的掌心按在自己锁骨处的霜花纹路上。
寒毒与体温交融的刹那，她瞥见侍女袖口滑落的密信碎片，上面沾着萧景琰常用的龙涎香。
"告诉观主，本妃三日后亲自去取开光的玉佩。"姜绾说话时故意碰翻茶盏，飞溅的水花浸湿密信残片，模糊了"玄铁令"与"子时"之间的关键墨迹。
当夜子时，护城河突然漂起数百盏莲花灯。
姜绾蹲在石桥阴影里，看着凌九霄用玄铁令挑起灯芯，每盏灯芯都裹着前朝皇室专用的金箔，遇热便显出凤凰山地形图的纹路。
"楚怀瑾当真要借星陨之夜重启龙脉？"她碾碎灯芯里掺着的硫磺粉，突然想起苏明月上月以祈福为名索要的三车硝石，"若是配上白云观地窖那些。。。"
话音未落，对岸柳林突然惊起飞鸟。
凌九霄揽着她滚进桥洞时，三支玄铁箭擦着发髻钉入石缝。
姜绾在黑暗中摸到箭尾银铃，这次刻的却是大胤兵部的虎头纹。
"李长青果然坐不住了。"她借着系统最后的演技强化伪装出颤音，"只是不知这位兵部尚书，究竟是为楚怀瑾的复国梦，还是给三皇子殿下当马前卒？"
凌九霄的呼吸扫过她耳后薄纱，突然咬破她后颈肌肤。
血腥味弥漫的瞬间，姜绾听见他喉间溢出带笑的气音："王妃不如猜猜，此刻白云观密室里的星象仪，指针正指着哪位皇子的生辰八字？"
乌云彻底吞没月光时，某盏顺流而下的莲花灯突然自燃。
金箔灰烬里渐渐显露出半枚玉玺印痕，而那印纹边缘的缺口，正与姜绾藏在妆奁底层的凤钗纹路完全吻合。
河对岸的乱葬岗深处，苏明月掐断新染的丹蔻，将带血的翡翠碎片按进泥土。
月光偏移的刹那，碎片里凝结的星纹突然指向皇城方向，那里，钦天监的浑天仪正在夜雾中缓缓转向玄武七宿的方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