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三更的梆子声撞碎在浓雾里,姜绾攥着半截火石踉跄撞进暗巷。
身后追兵的铁链声在青石板上拖出火星,她后颈的刀伤正渗出细密血珠。
"小娘子还敢偷漕帮的货?"疤脸壮汉的九环刀劈开潮湿雾气,刀刃映出她刻意抖动的肩膀,"要么交出火种,要么留下舌头!"
姜绾垂眸盯着系统面板跳动的倒计时,第三次"演技强化"还剩半炷香。
她突然咬破舌尖,将惊惧演成八分真:"各位好汉饶命!
奴家是药王谷采买婢女,三当家说这火石能治谷主旧疾。。。"
"放屁!"刀锋擦着她耳畔钉入墙砖,震落墙头积雪。
她袖中藏着的半株灵芝适时滚落,暗红菌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磷光。
追兵们顿时倒抽冷气,这分明是药王谷禁地才有的血灵芝。
系统警报突然在颅内炸响,姜绾顺势在地,袖口金线暗纹恰巧露出半片莲花。
领头那人瞳孔骤缩,这正是听雪楼密探的接头暗号。
"带走!"铁链哗啦缠上她手腕的刹那,姜绾瞥见巷口掠过玄色衣角。
凌九霄腰间那串银铃在风里寂然无声,霜刃却己割破三个暗哨的喉咙。
漕帮地牢的腐臭味熏得人睁眼。
姜绾被铁钩吊起时,腕间霜花胎记突然灼痛,系统在警告她三丈外藏着苏明月的眼线。
她故意让发髻散乱,露出颈侧被凌九霄昨夜掐出的红痕。
"说!
镇北王把火种藏在何处?"烙铁逼近的刹那,她突然朝着东南角啐出血水:"王爷昨夜咬着我耳朵说。。。"刻意压低的喘息混着铁链震颤,"说苏姑娘腰间的螭龙佩,浸过二十一味孔雀胆。"
暗处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。
姜绾趁机挣断早己被凌九霄削出裂痕的镣铐,染血的罗裙扫翻烛台。
火舌舔舐地牢稻草的瞬间,二十一道暗门同时洞开,这布局竟与昨夜墙上的图腾分毫不差。
"接着!"
凌九霄的剑风破窗而入时,姜绾正把火石按进机关凹槽。
飞溅的冰晶凝成凤凰尾羽的形状,映出墙内暗格里密密麻麻的虎头符。
这些本该在禁军手中的城门令,此刻却摞在漕帮地窖。
"王爷好算计。"姜绾被他揽着腰掠上房梁,指尖还勾着半块带血的虎头符,"让赵统领佯装镇压不力,实则为这些蠢货腾出运赃物的时辰?"
凌九霄的玄铁护腕擦过她渗血的颈侧,寒毒发作的颤栗化作一声轻笑:"爱妃昨夜往本王茶里掺黄莲时,可比现在乖巧得多。"他忽然咬住她耳垂,将鸣镝箭射向夜空,"看好了,这才是焚城烈焰。"
朱雀大街陡然亮如白昼。
三十六个粮仓同时腾起青烟,赵无咎的玄甲军从燃烧的谷堆里扯出成箱官银,那火竟分毫未伤粮草,只熔了裹着硫磺的假银锭。
姜绾在漫天火星里按住狂跳的系统面板。
当凌九霄沾着血的手掌覆上她后颈时,两人影子在火光中扭曲成衔尾蛇的形状。
她忽然读懂了他眼底的疯意:这场火要烧的根本不是京城。
"王妃猜猜看,"凌九霄的剑尖挑起她一缕断发,将染毒的暗器钉进扑来的死士眉心,"苏明月此刻是在熏香炉里添新料。。。"血珠顺着剑穗滴在她颤抖的唇上,"还是在为她的《侠客行》换唱词?"
护城河画舫突然传来裂帛之音。
苏明月捏碎手中茶盏,看着水中倒影被血色涟漪搅碎。
她腕间螭龙佩突然发烫,暗纹里游出丝缕黑雾,那些埋在听雪楼猎犬体内的蛊虫,竟同时停止了啃噬。
"倒是小瞧了这对野鸳鸯。"丹蔻刮过信鸽尾羽,她将沾着硫磺的密函系上鸟足。
当最后一道火纹印泥落下时,船舱深处传来铁索崩断的闷响,本该毒发身亡的药人竟睁开了猩红的眼。
护城河的冰面在月光下裂开蛛网纹路,姜绾指尖碾碎从虎头符夹层掉落的紫鳞片。
系统面板突然跳出猩红提示:【检测到蛊虫活性波动与萧景琰心跳频率重合度98%】。
"药人傀儡。"凌九霄的剑穗扫过她手背,在青石板上勾勒出城防图,"苏明月用蛊虫操控萧景琰,是想让前朝余孽看着自家皇子当众发疯。"
姜绾突然抓住他握剑的手,将沾着硫磺的帕子按在他腕脉:"王爷昨夜故意放走运银车,是要用假官银里的磷粉做追踪标记?"她尾音带着颤,系统能量槽因过度使用"演技强化"开始闪烁红光。
凌九霄反手扣住她命门,寒毒发作的霜气在睫羽凝成冰珠:"爱妃不妨猜猜,赵无咎此刻是在清点粮仓。。。"玄铁护腕突然震响,三十六个暗卫从屋檐翻落,"还是在为你的好姐姐准备新囚笼?"
画舫上的裂帛声陡然尖锐。
苏明月将淬毒的银针穿进信鸽眼窝,看着蛊虫从鸟喙钻出猩红肉芽。
船舱深处的铁索声越来越急,十二个药人脖颈的螭龙纹正渗出黑血,那分明是被替换过的城门守军编号。
"该收网了。"姜绾突然踮脚咬住凌九霄的喉结,借他身形遮挡将火石塞进城墙凹槽。
轰隆作响的机关门后,赵无咎正带人将真官银熔进青铜钟,那些要送往护国寺的梵钟,内壁全刻着镇北王府的暗纹。
凌九霄掐着她腰肢按在城墙箭垛,染血的披风罩住两人:"王妃可知这招叫瓮中捉鳖?"他指尖划过她锁骨下的齿痕,那里正浮现出与虎头符相同的紫鳞纹路,"或者该说。。。请君入瓮?"
子时的更鼓混着狼嚎响起时,苏明月终于掀开画舫第三层暗格。
浸泡在药泉中的萧景琰突然睁眼,瞳孔里游动着蛊虫组成的星图。
她没注意到,对方指尖黏着的硫磺粉正与河中倒影组成凤凰尾羽的形状。
姜绾在系统警报声中扯断发带,任由青丝缠上凌九霄腰间银铃。
当第一缕晨曦穿透城楼时,二十八个江湖帮派的令旗同时燃起青烟,那火种里掺着的,正是从她袖中血灵芝提取的噬蛊粉。
"该换戏服了王爷。"她将最后半株灵芝碾碎在唇间,胭脂色瞬间浸透苍白的唇。
护城河突然掀起巨浪,三百青铜钟在晨雾中发出梵音,惊起满城信鸽。
凌九霄的剑锋擦过她耳坠,将淬毒的暗器钉进河道闸口。
不断上涨的河水里,无数虎头符的倒影正在聚合成龙形,那正是苏明月与萧景琰约定起事的信号。
"嘘。"他忽然含住她染血的指尖,在城墙阴影里勾起唇角,"你听,朱雀桥的石头在哭呢。"